历来凡打仗,伤亡损失最多的都是城镇,反倒是那些乡里村庄,较为安全。
皇帝和太后的战争不仅仅是影响到了京城,连带整个大康都有受到影响,近来官府征兵频繁,弄得百姓们惴惴不安。
不过战事毕竟是从京城起的,相较于已经乱起来的北方,南方要稍微好一些。
池云筝夫妇和两位兄长商量过后,一致决定还是将池老爹宋老太以及两个小娃娃送回家里比较安全。
青州在抚州后方,抚州有抚州军坐镇,即使他日打起来,只要抚州青州不倒,他们的爹娘弟妹就会永远安全。
最重要是他们夫妻和两个哥哥都要上战场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不可能拖老带小,还是让他们回上河村最安全。
池子轩精力旺盛,原说由他送二老和弟妹回家,但池云筝念及村里被闻琅破坏的药厂,还是决定自己回家一趟比较好。
纪君卿自然同行前往,于是二人便告别两位兄长和秦怀玉,纪君卿又交待了下属一番,便带着之前的西北府一行人回上河村了。
村里的情况比池云筝预料得还要严重些,之前建的专门制作成品药的作坊因着好久没有人烟,如今竟已经生出了野草。
而村民们也因为闻琅之前带人恐吓一番,地里都已经长出来的药材也被拔掉了,中上了应季的农作物。
池云筝离开上河村的时候,村里的地里各种药材正冒出绿芽,那时候她还幻想着等到收获药材时,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没想到如今却这般凄凉。
有在地里劳作的村民发现了池云筝,一时愣住,直到池云筝开口招呼,对方才反应过来。
“哎呀池大夫你怎么回来了?”那村民看起来很慌张,赶紧四下看了看。
“你赶紧走吧,之前有个什么将军,把你爹娘都抓走了。”大婶拉着池云筝的手,着急地同她说。
“她张婶儿,我已经回来了。”坐在马车里的宋老太听到外头的话,赶紧掀开了车帘子,池老爹也跟着在窗户露了个头打招呼。
张婶儿愣了愣,随即高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当官的没为难你们吧?”
宋老太摇头,“就是把我们关着不许见人,除此以外倒没怎么伤害我们。”
饶是如此,池家老两口对闻琅的观感也很不好,他们不知道内情,只当是对方和自己的女儿女婿结了仇。
和张婶儿说完话,池家人还跟着回家里去看看,便没有过多叙旧。
离开前,池云筝想了想,对张婶儿说:“婶子,麻烦你一件事。”
张婶儿在药厂做工的时候赚了不少钱,对池家人,尤其是池云筝心怀感恩,此时忙道:“你太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想让婶子做什么说一声便是。”
她如此说了,池云筝就没有再跟她瞎客气,直接道:“你帮我召集一下村里的人,就去之前的作坊那儿。”
张婶儿点点头,“行,那我这就去,这会儿估计不少人都出门弄地去了,没在家呢,池大夫你得等一等。”
“没事,大家能来就行。”
一行人告别张婶儿,回到了池家的房子,原以为一段时间无人在,不说破破烂烂吧,院子里的枯枝落叶什么的,肯定堆了一地。
但是出乎他们的预料,池家屋前屋后都干净得不行,屋顶上别说掉落的树枝,就连几片落叶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长期有人居住打扫似的。
“怎么这么干净?”池老爹和宋老太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这场景也是惊讶。
池云筝走到门前,发现她家的院门并没有闩紧,只需伸手拨弄一下门栓,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把门打开,池云筝带着家人走入院内,不出意外并没有灰尘。
“看来是大家帮的忙。”纪君卿说。
池家人不在家里,村民们就自发上门替他们打扫,池家人心中都不由得感慨。
“豆豆肉肉自己去玩,不要跑远了,饿了就回家。”池云筝对两个早就兴奋的小不点儿说。
两个小娃娃在村里有朋友,他们也许久没有和自己的朋友再见了,在踏入村子的时候就雀跃不已,池云筝也没有拘着他们。
就凭他们离开家中,村民们自发前来打扫,就证明大家都坏不到哪里去。
即便是从前有些龃龉,如今经历这么多事,又有战事迫在眉睫,这些小打小闹也就都随时间烟消云散了。
将池家父母安顿好,池云筝和纪君卿没在家里多停留,直接去了药厂。
一路上池云筝看到许多地里都种上了庄稼,心里不免闷沉,毕竟以前这些地里种的都是药材。
纪君卿知晓她心中不好受,想了想,让抚云和扶风先带着赵文芳他们去药厂等待,他则是牵着池云筝的手去了另一个地方。
池云筝跟着纪君卿走了一阵,发现是上山的路,她想了想,这地儿过年的时候她和纪君卿来过。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池云筝问纪君卿。
已经是夏末初秋,路边的野花都过了花期,只剩枯萎的花朵在枝头等待凋零。
也不知纪君卿眼睛是怎么长的,愣是从一堆枯萎的花草中找出了一把开得还鲜艳的花。
他用野草将花枝缠绕,做成一个花环,等到花环做好的时候,他们正好来到一处平缓地带。
“记得过年时我们曾在这里放烟花吗?”纪君卿问池云筝。
那时天色较黑,池云筝其实并没有仔细看清楚环境,不过大概知道是这里。
从这儿看下去,能看到村里的大半天地和房屋,他们池家的院子也正坐落在其中。
“其实那时候我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纪君卿说。
“什么愿望?”池云筝问,她印象中纪君卿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纪君卿笑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编织的花环戴到了池云筝头上。
“娘子真好看。”纪君卿看着池云筝夸奖。
都是老夫老妻了,但被纪君卿这么看着,池云筝还是脸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