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德因为突然的袭击,眼前时明时暗,他能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不害怕死亡,只是担心若闻琅的人赢了,城内那些百姓怎么办?如果闻琅不肯放过他们怎么办?
远处似乎传来一些声响,但赵明德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了,倒是闻琅和时雨第一时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里是闻琅的军队放置火油的地方,昨夜火油没有用完,还剩了一些。
原本交战的地方并不在那里,但不知为何火油桶全部炸了,波及到的范围有点大,离得近一些的士兵更是浑身起了火。
士兵们忙着扑灭身上的火,连暂时的打斗都放下了。
闻琅眉头皱了皱,火油桶怎么会突然炸开?
想不通这个问题,闻琅只当是意外,回头去看赵明德有没有死,谁料一低头,却陡然僵住。
同样转过身的时雨更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刚才赵明德躺过的地方,“人呢?”
这附近都是他们的士兵,不存在有人进来将赵明德运走,否则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赵明德放在身受重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离开更是不可能。
可他们不过是转个身短短几息的工夫,赵明德就这么不见了。
时雨惊愕又茫然,要不是地上还残留着赵明德留下的血迹,他几乎都要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了 ,可是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不见呢?
比起时雨的一头雾水,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踪的闻琅更冷静些,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原本冷漠的眼神逐渐透露出一种狂热,看得时雨都有些莫名的不适。
“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雨隐约从闻琅脸上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是不太确定。
闻琅抬起头来,脸色有几分疯狂的扭曲和热切,“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
如果说上次闻琅还不敢百分百确定池云筝有异样,那么刚才赵明德凭空消失的事就足够让他确定池云筝不同了。
他不知道是池云筝身上有什么宝贝亦或者本身这个人就有问题,总之他想要得到池云筝,如果得到池云筝,那么他是否也能得到这项可以使人凭空消失的能力?
想到这点,闻琅便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他对世间大多东西都没有感触,世人追捧的名利财富于他来说也并非必须不可。
但池云筝展现出来的东西,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他一定要得到!
闻琅翻身上马,亲自带兵交战,而赵明德这边,主将却是不知所踪。
主将对局势是很有影响的,哪怕是稳定军心,但现在来看,显然赵明德这边军心受到影响,闻琅这里却是士气大涨。
拉锯的时间越久,颓势也就越明显,就在士兵们还在苦苦抵抗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这是要他们撤退的信号。
闻琅看着敌军撤退,却难得没有继续追上去,而是发出了继续攻城的命令。
他要一鼓作气往前推进,尽快将纪君卿杀掉,把池云筝带走。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朝廷军队踏破了徽州城门。
赵明德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他睁眼看到一片昏暗,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醒了?有没有不适?”鸿云走过来,先给赵明德把了下脉。
脉象显示赵明德身体还有些虚弱,除此以外倒是没有别的问题。
“咳咳。”赵明德咳嗽两声,随即想起了战场上的事,悚然一惊,“我这是在哪儿?我的士兵呢?徽州守住了吗?”
鸿云沉默了下,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这里是湖州,你手下的人伤亡较重,徽州已经被朝廷的军队占领。”
赵明德眼前一黑,挣扎着就想从床上爬起来。
“好好躺着。”
没等他起身,就被人又重新按回了床上,力道不容置喙。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明德错愕看向对方。
“王爷?你不是在抚州么?为何来了湖州?”
湖州就是徽州之后的第二道防线,如今徽州城已经被闻琅带领的朝廷军队占领,下一个要争夺的就是湖州。
这时候纪君卿应该在抚州才对,出现在湖州实在是太危险了。
“要将太后赶下来的人是我,没道理我却一直躲在后面。”纪君卿淡淡道。
事实上赵明德前脚带军离开后,他后脚就带军跟上了,此次徽州城失守,也在他预料之中。
赵明德没再说什么,他曾跟过纪君卿一段时间,知晓纪君卿的性格,对方既然已经决定了,就绝不可能再更改。
他倒是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问:“是王爷把我救回来的吗?”
当时他记得时雨一枪刺入他心口,大量的血喷出来,他当场就有些撑不住了,真难想象纪君卿花了怎样的力气才将他带走。
纪君卿眼眸微微一闪,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好好休养,待湖州战事结束,便该回京了。”
赵明德一怔,自从将军府被血洗,他再没有回过京城,京城那繁华之地,还埋葬着他的家人。
“好,我知道了。”赵明德哑声说。
他离开时不是没有想过他日回到京城复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惦记着回京之事,赵明德也忘了再继续问纪君卿是不是他救了自己,直到纪君卿离开才想起来对方还没有回答。
但他想了想,除了纪君卿还能有谁呢?只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安然睡了过去。
他要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回京之日便是他为将军府复仇之时。
纪君卿从赵明德那儿离开,找到池云筝的时候,她正在跟底下的弟子商讨方案。
池云筝不仅把鸿云召回来了,连带抚州的鸿青她们也都被叫来了湖州。
鸿云年纪只比鸿青大些,鸿青叫她师姐理所当然,鸿致她们年长鸿云几岁,每次喊鸿云师姐,都让鸿云不好意思。
大致将针对受伤士兵的治疗商讨得差不多了,鸿云见纪君卿过来,很有眼色的将师妹们带走,把空间留给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