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纱落下,盖住了底下的两人。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一个是惊诧与愤怒,一个是心焦加心虚。
“子辛?”墨珩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声音低沉暗哑,伸手去摸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
青离眼珠子转了转,冲着他嘿嘿笑道:“皇叔,好巧啊。”
墨珩笑了,眸中犹如盛开了万千风华,差点迷了青离的眼。
“是,好巧。”他像是在她耳边呢喃一样,声音温柔,声线低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中汹涌着浓浓的风暴,搭在她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头,骨节泛白。
原来,她真的是在合欢楼!
她真的是,明月阁的人?
最后还是被抓了,青离心里苦不堪言,但是脸上还是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舒服地扭扭身子,青离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皇叔你能起来不?你好重啊。”
墨珩沉着眸扯开了头顶上的纱帐,站起身来,再看看被裹成了蚕蛹的青离,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倒是聪明,也不知哪里来的刀,直接从里面划破了纱帐,碎片落了一地,她抖了抖衣裳,又恢复了自由。
“本王不介意听听你的解释。”
墨珩在桌前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实则眼里已经在慢慢汇聚杀气,袖中的手随时准备着,解决这个假冒的子辛。
青离脑子转得飞快,脸上笑嘻嘻的,像是一点也没有出逃被抓的心虚,反倒是十分欢喜地在他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看来皇叔已经知道寡人跑出来了呢,其实寡人就是跟知夏姑姑闹着玩的,寡人哪能真跑啊?”
她跑不跑,墨珩发现自己不在乎了。
他现在在乎的是,她到底是不是明月阁的人。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跑明月阁来了?”
说到这个青离就来气,猛地一拍大腿,青离声情并茂地将昨夜的悲惨遭遇与墨珩说了,大有夸大的嫌疑,但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过,她只能把过错都推到合欢楼的人身上了。
最后还十分生气地说道:“所以皇叔,你一定要好好惩治这帮贼人!给寡人报仇!”
墨珩看着她那张义愤填膺的小脸,也不知是不是屋内的灯光太柔和,他竟然从她脸上看到了几分娇媚之意。
只是心里的怒火,却因为她的解释而消散而开。
她的话并不能全信,比如出逃只是她跟知夏开的玩笑,比如她是从王府的狗洞里钻出来的,比如她躲在这里,是因为看到了他想向他求救。
如果只是想闹着玩,她怎么会从风吟之那里坑那么多钱?
如果是想向他求救,为何方才看见他的时候反而要跑?
还有,王府里根本就没有狗洞!
如此错漏百出的“解释”,墨珩并不打算揪着不放。
反正已经把小皇帝找到了,其他事,他可以慢慢查。
不过她是不是明月阁的人,墨珩基本可以确定了。
明月阁是为了青霄国的势力,而小皇帝,整天吃吃喝喝,正事不干,屁事还贼多。
而且明明都混成皇帝了,却还想着出逃。
明月阁的人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派她来当卧底。
也不知是不是墨珩表现的太明显,青离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废物一样。
青离脸上表现出的是对合欢楼的愤怒和与墨珩相见的喜悦,实则心里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就回去吧。”
原本他留在这里就是因为有她的消息,现在人都找到了,还在这里待着作甚?
青离急急拉住墨珩的衣袖,“皇叔不帮寡人出气了?”
懊恼被墨珩抓住是真的,可是愤怒合欢楼的行径也是真的。
她还真不能咽下这口气,昨晚那一棍子,还有今日的软禁,她都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墨珩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嘴角都微微勾起。
她如此仇视合欢楼的人,是不是更能说明,她确实不是明月阁的人了。
“你想怎么出气?”
青离怪异地看着他,墨珩这么温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气愤道:“昨晚那一棍重着呢,寡人不能平白受了不是,怎么着也要打回去。”
墨珩的脸色徒然一沉,抬头摸向她的后脑勺,果然肿起了一块,上次从树上摔下来就磕坏了脑袋,这次再这么一敲,人不会傻掉吧?
不过看看小皇帝这不安分的模样,想想还是傻掉了好。
至少会乖一点。
“敢绑架一国之君,本王自然会好好跟他们算账的。”墨珩眼含笑意,却是令青离心里发毛,“不过现在,我们也该来算算我们的账了。”
青离咽了咽口水,“寡人不是都解释过了嘛?”
“你的解释并不能让本王相信。”
青离硬着脖子道:“寡人说的可都是真的。”
墨珩冷笑:“半夜私逃出府,落入男倌楼,皇上的能耐大着呢。”
他语气中的讽刺她怎么听不出来,这一来,青离更是不管不顾地开口道:“那皇叔呢?寡人身陷险境,皇叔不去找寡人,却还出来寻欢作乐,跟皇叔相比,寡人还真是微不足道呢。”
“寻欢作乐?”墨珩一挑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寻欢作乐了?”
青离哼唧一声,“不是吗?我都听见了,那群人说你好男风呢,这次要给你准备一个漂亮的男倌倌,原本他们想把寡人送过来的,不过寡人机智,跑出来了。”
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墨珩顿时就手痒痒。
“哦,所以原来本该是你来伺候本王,是么?”
青离一噎,背过身去,“才……才不是!”
墨珩看着她微红的小耳朵,不知为何,心里竟泛起了点点涟漪。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墨珩自己都觉得心惊。
什么时候起,小皇帝的一举一动总是在不知觉中牵动他的心了?
墨珩不确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强制着把它压下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