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只与他絮叨着这些闲事儿,丝毫不提她想他之类的话,可是通篇下来,字里行间之中,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思念。
她怕他不放心,不曾说让他操心的话,甚至还说等她把京城的事都处理完了,她就跑去边关跟他一起打仗。
青离说,我这辈子还没打过仗呢。
墨珩磨搓着那张薄薄的纸,眼底溢出了温柔。
他能想象得出,写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定咬着笔,那双眼眸亮晶晶的,就像狡猾的小狐狸一样。
墨珩忍不住勾起唇角,往日最是看不惯她这一手歪歪扭扭的字,现在落在他眼中,却分外可爱。
墨珩将所有的信都看了两遍,才恋恋不舍地将它们收在盒子之中,安置在自己床头。
他原本也是想把风吟之叫过来,边关苦寒,军中的大夫并不够用,有风吟之坐镇,他倒也安心一些。
不过青离都把事情安排好了,他也不必再操心了。
现下便是赶紧解决天雍,他好回到京城,一辈子陪着她。
……
花雪许久未见楚非欢作画了。
京城的雪尚未消停,外面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
花雪奉上热茶,恭敬地站在楚非欢身旁,道:“殿下,天雍已经出兵,墨珩也已离京,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楚非欢勾勒着线条,漫不经心开口道:“急什么?边关捷报还未传回,李氏不敢轻易动手,再等等吧。”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果边关都沦陷了,青霄守不住了,李太后还要这江山何用?
李氏不动手,他们便没有机会出手,这一次,是最后的豪赌,十几年的蛰伏,终于走到了尽头。
“你告诉永宁,重华殿那边尽快下手,还有,盯紧沈玉湘。”
花雪有些疑惑,这跟重华殿有什么关系?那个小皇帝好像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啊。
她的目光冷不防落在楚非欢的画上,上面的人令她愣了一下。
楚非欢的画中从来都只有青离,她原本也以为那是青离,只因那服饰像极了那个女人,可是细看之下,却发现那张脸并非青离的脸,而是子辛!
花雪神色不掩诧异,楚非欢怎么会画子辛?而且还是将她画作一个女子?
她迟迟不动,楚非欢明显不悦了。
“还愣着做什么?”
花雪收住思绪,连忙称是,脚步有些慌促地退了下去。
楚非欢看着面前的画,与活生生的子辛重叠起来,变成了青离的模样。
他满意地搁下笔,手指划过画中人的脸部,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这次过后,他就可以永远地拥有她了……
青离尚不知一场阴谋正在向她逼近。
没有墨珩的日子,她过得十分无趣,整天不是跟那些老臣大眼瞪小眼,便是在重华殿批折子,她现在觉得墨珩简直就是她的小天使,从前他在的时候,她整日只需要操心吃喝玩乐就行,现在却要勤政爱民,当一个人人夸奖的好皇帝。
青离整个人瘫在了桌案上,抓狂地揪着头发。
知夏走进来的时候,便见她对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哀嚎,不免笑道:“皇上,还是歇一会吧,奴婢给您准备了些糕点。”
青离痛苦地嚎叫一声,抱着脑袋,小脸皱成了一团。
“知夏姑姑,寡人现在好想念皇叔……”
知夏抿唇笑着,将点心放在桌案上,帮她整理那些乱糟糟的折子。
“皇上若是太累了,大可将这些折子分下去给楚丞相他们处理,以往皇上不也是这么做的。”
“不要!”青离懒懒地应了一声,趴在桌子上挺尸。
她现在对楚非欢膈应得很,怎么可能找他帮忙?
知夏仔细地收拾她看完的折子,墨珩之前教过她如何批阅,青离也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只是那字,还是不堪入目了一些。
知夏眼里划过一丝狐疑,却也没有多想什么。
“阿离!”苏白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中还折了一枝梅花,献宝似的送到了青离面前。
“看,漂不漂亮?”
青离眼皮子抬都不抬,有气无力道:“漂亮。”
苏白嘟着唇,走上前晃着她的胳膊,不满道:“你都看一下就说它漂亮……”
“好好好。”青离被他晃得难受,双眸如炬地盯着那梅花,十分“走心”地说了一句:“漂亮。”
苏白这才满意了,乐呵呵地摧残着梅花。
知夏看着他们两个,笑着摇摇头,将东西收拾好,便下去了。
青离忙了一上午,倒还真有点饿了,拿起那碟糕点,却又没有想吃的欲望,手顿了一下,又递到苏白面前。
苏白向来是来者不拒,坐在她身旁,一边玩着梅花,一边吃着糕点,装模作样地翻着那些折子,时不时地还要点评几句,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青离都想笑。
知夏离开了重华殿,去了一趟内务府,取了自己这个月的份例,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前面两名小宫女手中皆端着东西,也不知是哪一宫的,站在园林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真的假的?”
知夏原本打算直接越过她们走了,冷不防听见其中一人惊呼一声,语气不掩震惊。
“我也是猜的,毕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可能吧,皇宫戒备这么森严,更何况那人是皇上,谁有本事做出这种事来?”
知夏的脚步一顿,听见她们提到小皇帝,更是停了下来,躲在一旁侧耳倾听。
“这可难说,你也不想想,这一年来皇上突然性情大变,重华殿那边是说皇上失忆了,可保不齐那人根本就不是皇上!”
“你也不想想,从前皇上是什么样的?现在皇上又是什么样的?从前只有太后娘娘与玥公主欺负皇上的份儿,现在呢?连太后娘娘都在皇上手下吃了不少亏。”
“可是,不是因为摄政王吗?”
“正是因为有摄政王,还让人觉得可疑……以前摄政王哪里对皇上那么好过?这一年来日日住在重华殿里,虽是叔侄,但未免也太亲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