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们去看了么,柳家的溪娘子和李家二郎成亲了。”
“成亲了?这定亲才几天就成亲了?哎呦,不是真的有孕了吧?”
听着这个惊天大消息,周围的邻居都沸腾了。
不为别的,主要是寻常人家下聘纳彩合八字,三媒六聘一套下来,没有半年也得三个月。
而柳如溪这边,拢共不到五天,不得不让人觉得蹊跷,好多人甚至好奇都纷纷往李家走。
“娘子,我去看看?”
薛承福看出崔堇娘好像很感兴趣,就低声询问,见她点头赶紧出去。
别人都说崔堇娘是冤大头,可没想到薛承福真的带着儿子回来了。
几天前风尘仆仆的赶到家门口,深深对着崔堇娘作揖,并且主动提起去衙门递交卖身契。
一开始崔堇娘不想和他们签契,一旦入了奴籍就算是后来恢复身份也会被人嘲笑。
但无奈薛承福坚持,加上如果现在放任他们离开,搞不好等洪灾来临还是惨死的命运。
可他们进了奴籍,就是崔堇娘的所有物品,不用上路引直接带走。
这么想着,崔堇娘也就接受了他们。
看着薛承福离开的背影,崔堇娘不禁感慨这人是太有眼力见儿了。
自从他来,所有的活几乎都被抢着做,而且为了男女大防,他直接在院子里搭了个窝棚,带着儿子住进去,无论崔堇娘怎么劝说都没用。
思索的功夫,薛承福已经小跑着回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鞠了一躬才开始说打听的事。
“奴才去的时候已经拜完堂了,周围很多取笑的人,还有几个据说和新娘有过情史,场面…很热闹。”
薛承福纠结着形容那个场面,在他的三十几年岁月里,就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婚礼,甚至可以说是一场闹剧。
新娘子穿着平日里的衣服,喜扇后面带着花头巾,脸上都是青一块红一块的伤痕,刚拜完堂就被一堆男人冲进来谩骂。
面对激动的众人,新郎不但不维护新娘,甚至还躲到一边瑟瑟发抖,那猥琐窝囊的样子得到不少人的唾弃。
两方亲家一开始还强撑着维持表面平和,可到后来不知怎么也跟着打起来了。
直到薛承福离开还打的不可开交,完全没有上辈子一片和气相互吹捧的气氛。
崔堇娘满意的点点头,柳如溪上辈子被李舍千求万请的娶进门,加上平日里会维系人情,婚礼一度被人夸赞,而后更是耀武扬威在李家说一不二。
没逃难的时候就总是给崔堇娘找麻烦,每每她为了丈夫儿女趴跪在地上祈求施舍点吃的,柳如溪都会猖狂得意的笑。
不堪的回忆涌现,崔堇娘眼中一片冰冷。
“承福,你去城郊乞丐窝那找个机灵的,我有事要交代。”
终于等到他们彻底成了一家人,崔堇娘的计划也该实施了。
***
随着日头渐暖,各种小买卖也都开始复苏,有走街串巷的货郎,也有支摊子卖些小吃、绣品、簪子、胭脂盒,只要勤快总有糊口的营生干。
就连好吃懒做的李舍,也因为家中无余钱而出门做短工。
据说他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知己恨不得结拜兄弟;
据说他那知己找到一个赚钱的门路,一文钱能变两文钱,两文钱能变四文钱;
据说李舍因为兄弟靠谱的买卖,在家的地位一跃而起,就算是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的柳如溪都主动小意的伺候起来。
听着这些的时候,崔堇娘正带着薛承福一起逛牛马市,准备用来出行,买完后还得再去定做马车。
那些老板看崔堇娘貌美年轻,就想虚要高价,结果薛承福在一边说的头头是道,将人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全都老实了。
“娘子,今日的马匹都不怎么适合长途跋涉,不如最近我多跑跑散户,也许有比较好的。”
薛承福小心翼翼的看着崔堇娘的脸色,确定她没有不喜,之后就提议去定做马车,这玩意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崔堇娘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赶紧又带着薛承福去车行定做,一番讨价还价还花了一百五十两。
肉疼的付了定金,就等交货的时候再付尾款,身后的薛承福看着崔堇娘难得露出平静意外的表情,有些好笑,这个女主人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走出车行往家走,正好路过思娘最喜欢的那家糕点铺,几十两定金都花了,也不在乎再给孩子们买点糖果子,就直接称了几样。
薛承福看着崔堇娘好吃的什么都要三个,就知道有自家儿子的那份,心中对她的感激和敬重更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干。
“老板,我这绢帛的质量多好啊,走线也够细密,附近十条街也没有比我好的了,就不要犹豫都收了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崔堇娘扭头看去,柳如溪戴着帷帽正和布庄推荐她织的几匹绢帛。
单从外表看确实质量不错,无论从色泽啊,做工上都没得挑,只是一想到她的人品,也许就有猫腻了。
这边老板打开一匹,确实不错,正要打开第二匹的时候,就被柳如溪给按住。
“老板,你到底要不要啊,不要的话就别老拆开,还让我费力卷回去,我这绢帛卖给谁都能卖到好价钱,买不买一句痛快话。”
老板闻言皱了眉头,有心想不要,但看着质量确实不错,全收了也没啥的。
刚要张嘴同意,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抽走柳如溪按着的那匹绢帛。
“哎呀,从来没听说妹妹竟然有如此手艺,一看就是阿娘教导有方,刚进门就学会织绢帛了?”
柳如溪看到是崔堇娘,眼底闪过浓浓的恨意,真想直接冲过去把她的脸抓花,但现在因为心虚,只能压着火气要把绢帛抢回来。
“呵呵,嫂子这话说的,当年阿娘能教会你织绢帛,难道就不能教我了?”柳如溪伸手就去触碰绢帛“我这绢帛颜色浅,别让嫂子给碰脏了,还是给我吧。”
崔堇娘看她这样,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捎一侧身就躲开柳如溪的动作,故意装作爱不释手的打量。
“哎呦,妹妹这话说的,嫂子织布也有些年头了,还真能弄脏不成,”崔堇娘满眼的欢喜“看看这颜色真不错,回头要是做个石榴裙也不错。”
说话间,就直接将绢帛给抖落开,在柳如溪惊愕的眼神下,后面半匹带着脏污的布就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