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揭人老底

男人言辞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听得苏锦儿想冲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见过嘴欠的,可没见过这么嘴欠的。

不过听上去,这男的和张氏的丈夫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过节。

一旁的张氏紧紧握住双手,似是有些无措:“不是的冯二哥,我……我是想……”

冯老二不悦的瞥了一眼,把手里的木刷用力丢在一个满是浆液的盆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干活!”

苏锦儿倒是不明白,张氏有什么可支吾的,随即无奈的吸了口气,率先开口:“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话音才落,就见冯老二扫了她一眼,眼神中霎时多了几分鄙夷。

“就你,还谈生意?行啊,我倒看看你要跟我谈多大的生意。”

一听他松了口,张氏脸上不禁露出些许欣喜,连忙接话:“是这样,家里要盖房子,想请冯二哥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的木料,卖我一些。”

冯老二手上动作顿了顿,眼珠子一转,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这儿都是上好的木料,最便宜的一车也要五两银子。”

说着,他指了指牛棚外头那辆,装着十几根木材的推车。

“这……”张氏显然是被他所报的价格吓了一跳,忙又问了一句:“冯二哥……还有没有,再便宜些的?”

只听得冯老二嗤笑一声:“没钱你盖什么房子,倒不如找个有房子的男人,陪人家喝喝酒,唱唱曲儿,人家兴许就让你搬进去了,这不是省事儿多了。”

一听这话,张氏不禁低了低头,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屈辱感,却不知该如何回嘴。

见她捏着衣裳,神情甚是窘迫,冯老二眉头一挑,面上又多了几分戏谑。

“话说,你们家苏大郎以前不是挺能干的吗?当初这十里八村的都找他做木匠活,害的我差点饿死。”

“怎么?他死了没给你留下点什么?”

“啧啧,也可亏他是死了,否则看见自己媳妇儿带着孩子出来乞讨,这方圆一百里的活,他说不定都要揽去呢。”

原来这人是因为记仇,所以肆意报复。

苏锦儿扬眉瞄了眼张氏,见她似个锯了嘴的闷葫芦,心里不由得有些堵得慌。

到底是命苦啊,居然摊上这么个怂包的娘亲,老天,你怕不是在耍我!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经意瞟了眼院墙里边一些完工的桌椅,目光微微一顿。

忽而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和车轮声,还不待她回过神,冯老二便已来到门前。

“没钱就快点滚!别挡着我做生意!去去去!”

冯老二没声好气的冲张氏和苏锦儿摆了摆手,下一刻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上前去迎那马车。

“哎呦,曹掌柜,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快,里边请。”

苏锦儿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圆润,留着八字胡的胖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那批桌椅我都派人来催好几回了,你这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跑路了呢。”

曹掌柜睨着眼睛冷哼一声,继而随着点头哈腰的冯老二走进院子里。

“哎呦,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上次都和您家的伙计说清楚了,前段时间我这儿的人回老家了,人手不够。”

“这不,已经给您做好了,您瞧瞧。”

曹掌柜扫了几眼,还算是满意,随即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伙计付账。

冯老二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报起价格:“二十张桌子,八十个凳子,一共是五两银子。”

瞧着他那副狗腿的模样,苏锦儿便觉得恶心,方才还一口一个棺材、乞丐的骂着,这会要是让他痛快了,她就不叫苏锦儿。

“慢着!”

苏锦儿隔着矮墙喊了一声,惹得那掌柜和冯老二一并往这边看了过来。

“大掌柜,您这么做生意,早晚有一天要被人骗到倾家荡产的。”

还不待曹掌柜说话,一旁的冯老二连忙面目狰狞的怒呵了一声:“死丫头!说什么呢!赶紧滚!”

说罢,转头又向身边的大掌柜弯腰赔笑:“您别听她胡说,那丫头脑子有问题,是个傻的,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多检查几遍。”

“是啊,这世道,如今也只有傻子肯讲真话了。大掌柜,您是生意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苏锦儿笑眯眯的看向那胖男人,只见他沉思片刻,瞟了眼冯老二,转而又看向苏锦儿:“你倒是说说,他怎么骗我了?”

见苏锦儿开门要进院子,张氏连忙去拉,生怕再和冯老二闹出什么不愉快,却终究被苏锦儿拂开手。

她推开柴门大步走上前去,上手摸了摸桌椅上的漆面,不多时又回身去瞧了瞧方才冯老二丢刷子的木盆,俯身嗅了嗅,顿时胸有成竹的挑了挑眉。

做了这么多年的古法博主,她熬过无数的植物浆液,大多数她只需闻一闻,便猜得出是什么。

“这梗浆里加了蜂蜜和胭脂果吧?”苏锦儿转头看向神情中带着几分愕然的冯老二。

冯老二也没料到,这丫头居然能说出里面的东西来。

“你的桌椅板凳就是用这个漆的。”

见苏锦儿如此从容的模样,曹掌柜不禁问道:“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苏锦儿刚准备开口,却见冯老二慌忙上前岔开话题:“你们不是来买木材的吗?我卖给你们。”

闻言,张氏眉目间忽而露出几分欣喜,刚想应下,却见苏锦儿挑挑眉道:“正常做木工,都是用桐油漆来漆,既能防腐又能防干裂。”

“但桐油漆价格昂贵,有些人为了多赚点钱,就会用这个来代替。”

“死丫头!你住嘴!”此时的冯老二慌张的面色里多了几分恼羞成怒,上前便要动手。

却见苏锦儿将手搭在一旁的斧头柄上,眼神中顿时生出些许警告的意味。

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敢抡着斧头砍你。

见状,冯老二脚下步子一顿,不觉咽了咽口水,到底没敢上前,只忍着心里的怒意,铁青着脸开口:“臭丫头,你别不识好歹!”

看他仍旧死性不改,苏锦儿白了一眼,又接上话。

“这种东西漆在木头上,晾干后效果和桐油漆一般无二,只是时间久了便会腐蚀木头,您定做这些桌椅,最多三个月就报废了。”

“做生意的嘛,想赚钱谁都能理解,只不过这昧着良心的钱,拿了可是要遭报应的。”

说着,苏锦儿抬眸看向神色慌张的冯老二,眼神中闪过一抹嘲讽。

下一刻,只听得曹掌柜高声怒呵:“好啊你,冯老二,你竟敢糊弄我!我要到县衙去告你!”

“哎呦!曹掌柜,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你怎么能信呢!我没有啊……”

正当冯老二手忙脚乱的解释时,苏锦儿已然拉着张氏往外走去。

临走时还丢下一句:“我说的是真是假,大掌柜你进城找个木匠铺问问就清楚了。”

“哎?锦娘,你这……”张氏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被苏锦儿拉着走出好远。

直到村口处,张氏才不悦的甩开她的手,皱眉轻斥道:“锦娘!人家都要卖给咱木材了,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