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你怎么可以……”
张氏眼眶中含着泪水,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哑然。
苏锦儿瞧着张氏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心里不禁隐隐作叹,随即复又抬眸看向座上的周大人。
“大人,我想请一位人证上堂。”
周大人瞧着苏锦儿,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不耐烦,继而敛着眉目摆了摆手,示意应允。
不多时便见铁牛自堂外走了进来。
“大人,这位是我们村里村长的孙子。”
苏锦儿话音落罢,铁牛便跪下行礼:“小人成铁牛,拜见周大人。”
此人周大人倒也见过几次,正是成典史的侄儿,为人很是憨直老实。
“起来回话。”
听得周大人开口,铁牛便又磕头道谢,这才站起身来。
“大人,村里人皆知我爹娘感情好,两人相依多年,伉俪情深,对彼此从未有过半点隐瞒。”
“而且我爹为人坦荡正直,方圆十几里都家喻户晓,他从不会在外面与别人嚼口舌,抱怨我娘如何。这些,铁牛哥都可以作证。”
“如果大人信不过,还可以将村长以及村子里的长辈都请上堂来。”
“另外,孙婆子的为人,十里八村也都一清二楚,此人常常信口开河,造谣诬陷他人,她说的话全然不足为信。”
听她说罢,周大人不禁抬眸看向铁牛,缓缓开口问了一句:“苏锦娘所说可是属实啊?”
铁牛忙颔首应道:“回大人,锦娘说的都是真的,我爷爷……噢,就是村长,也时常会劝说孙婆婆,让她收敛一些,可她半点都听不进去,还给村子里带来了很多麻烦。”
一旁的孙婆子听得铁牛的话顿时有些站不住,急忙开口呵斥了一句:“成铁牛!我老婆子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跟那小贱种一个鼻孔出气儿,不就是因为跟她勾搭在一起了吗!我告诉你,这儿可是县衙门,不是村里,老成头说了不算!别跟我摆那套当官的架子!”
话音落罢,苏锦儿似有若无的挑了挑唇角,随即启唇慢道:“孙婆子,公堂之上你怎敢如此放肆?”
“这堂上最大的就是周大人,你既说有人跟你摆当官的架子,难不成是在影射周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忽而一声满带冷意的厉呵,让孙婆子不由得两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大人!小人可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听苏锦娘瞎说!”
听得堂上吵吵嚷嚷,周大人不由得脑仁抽痛,连忙又拍响了手里的惊堂木。
“吵什么吵!”
堂中忽而安静下来,孙婆子噤着声不觉缩了缩头,也不敢再高声说话。
“大人,孙婆子曾私下里偷偷拆了我们家的房子,变卖了我们家所有的东西,这件事村里的人也都一清二楚。”
“由此可见,她给齐老爷的地契,也是从我们家偷去的。民女想问问大人,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齐老爷那张更过户的地契可还有效?”
此言一出,贾讼师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原来自己竟是被这丫头给算计了!
他手中那张孙婆子所签的承诺书,刚好能证明原来苏大郎那张地契,确实是经孙婆子之手递到齐老爷那的。
现在就算想反口,也没机会了。
另一方面,她只要证明那张地契是孙婆子来路不正所得,这新地契的更户便是要做废的。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自己竟然被一个臭丫头给耍了!
原本以为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可谁想到……
此时,周大人看向贾讼师,随即敛眉淡淡应了一声:“无效。”
话音才落,贾讼师骤然抬眸,还不待开口却又听苏锦儿开口:“除了这些,民女还有情况要向大人禀报。”
周大人松开手中的惊堂木,不由得靠着椅背微微吸了口气,睨着堂下的贾讼师,漫不经心的应道:“说吧。”
“前日贾讼师到我家去,借着地契还提及了一个人,就是当初把这块地交给我爹的那位老木匠,齐瞎子。”
“他口口声声说,齐瞎子和齐老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那块地是当初齐瞎子从齐老爷手中骗去的。”
“可经民女查明,齐老爷早年在外跟着各种戏班子跑江湖,根本就没有什么兄弟!又何谈我爹会心有不安,非要将这地契还给齐老爷一说?”
“而且,村子里的人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过那齐瞎子有什么亲戚,我爹又是从何而知那齐老爷就是齐瞎子的亲兄弟?”
说着,苏锦儿瞥了眼一旁的贾讼师,眸中隐约划过几分凌厉,继而又听她缓缓道来。
“方才民女也为大人分析过,这地契是孙婆子从我家偷来的,所以由此可见,一切都是贾讼师和孙婆子串通好了的。”
“大人,此二人视王法于无物,诡辩弄讼,将大人和我朝的律法玩弄于股掌之间,此等行径令人发指,绝不可轻饶!”
“还望大人发落。”
听得她一字一句说罢,贾讼师心下也不由得一颤,这丫头是从哪里查到的?
只见他微微吸了口气,眸光一转连忙接话:“大人,苏姑娘既说自己已经查明,齐老爷和齐瞎子并非亲兄弟,那就证明她有切实的证据。”
“不知可否请苏姑娘将证据呈上堂来?”
周大人此刻脑海中早已乱做一团,不过是个地契的纠纷,怎么就牵扯出什么亲兄弟来了?
他眉头紧皱,面上愈发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好一会,才听他阴沉着开口:“什么亲不亲兄弟的,现在本官审的是地契的案子!”
“刚才苏锦娘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这地契就是孙婆子偷来的,既然是偷来的,不管她给了谁,更了几个户,那都不作数!”
“行了,这案子就到这,赶紧把地契给人家更回去,这事儿就算了。再多说一句本官数罪并罚!退堂!”
说罢,周大人便起身匆匆逃离,再不愿听堂下的人再多说一句。
“大人!”贾讼师话音落罢,堂上早已不见周大人的身影。
一旁的苏锦儿眉头微挑,随即敛起眉目,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按照先前周大人的态度,只怕是收了贾讼师的钱,如今判出这么个结果来,想必他也是拿人的手软,又怎么好意思发落人家。
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其他的倒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