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立时顺着翠微的额角滑下,但她声音却是镇定不已。
“五皇子恕罪,小姐高烧未退,奴婢哪里敢有心情在意外头的动静?”
谢湛的眼神落在翠微身上如有实质,犹如万千雷霆万钧之力死死钉在翠微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翠微额角浮出一层细细的薄汗,眼看着谢湛慢慢走到她身侧,轻笑了一声,“你可知道,隐瞒不报,耽误京护营办案,本宫现在就能把你就地正法!”
这话其中的杀意毕现,翠微垂着头手指不自觉地发抖,她猛地攥住裙摆,努力控制自己身体的恐惧不要暴露出来。
“五皇子若是怀疑,大可直接在屋子里搜查,何必在这为难我的丫鬟?”
沈知意轻咳了两声,话语带着一丝讥讽,“难不成京护营断案不讲人证物证,只靠言语威吓吧?”
谢湛顿了半晌,缓缓站起身,冷声道:“搜!”
话音刚落,立时两边人开始在整个房间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弄出的动静几乎恨不能要把整个房间拆了一般。
沈知意只歪靠在床头,拿被子把自己裹得紧,冷眼看着房间里众人的动作。
在恨不能把整个房间掀得底朝天的搜查之后,侍卫走到谢湛身侧朝着他摇了摇头,谢湛眉头一皱,看着沈知意的眼神里的怀疑却是半点没褪。
这女子太过于狡猾了!
即便今日之事看似与她无关,但听着她这般滴水不漏的回答,谢湛愈发觉得,今晚的事候跟沈知意脱不了干系。
“方才沈小姐不让我搜查厢房,这会这般坦荡,想来也是查不出什么名堂,便是真有什么,这会也遮掩得当了。”
谢湛轻笑一声,话语中的怀疑的意味极浓。
沈知意轻笑一声,“我是平南公爵府的未嫁新妇,试问哪位待字闺中的小姐能容许这么多男子在自己房间胡乱翻动?如今五皇子拿京护营的帽子压我,我担不起这耽误办案的名头,也受不住这里头的后果,愿或不愿,都要让五皇子亲自查一查。”
说着,她伸出素白一只手,勾住床帏淡淡道:“左右五皇子还有什么不放心,亲自瞧一瞧罢。”
她声音刚落,便伸手撩开床帏,只露出半张满是病容的脸。
潮红未褪,烧的眼底一片水色,沈知意本就生的白,这会子长发披散,怏怏的模样犹如捧心西子,雨打娇荷,只瞧一眼就叫人又是心动又是心疼。
谢湛愣神片刻,随即下意识别开眼,掩盖住心里一瞬间的慌乱。
沈知意语调清冷:“五皇子还要查探什么,若是非要我起身,到我床畔搜查,也不用定我罪名,直接一刀了结我好了,不然背着这种名声,在这世间我也难以苟活!”
她说的悲怆,倒是听得谢湛有一些不自然。
绷着语调道:“不用了,沈小姐好好休息吧。”
沈知意放下床帏,又低低咳嗽了一声,床帏只遮了一半,露出她高挺精巧的鼻梁,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
谢湛咳嗽了一声,朝着身边人冷道:“收队,去别处查看。”
话音一落,身边人立刻自觉分成两队,犹如鱼龙一般缓缓退出房门,谢湛落在后头。
等到人退了大半,翠微这才起身,急急地跑到沈知意身边,慌里慌张地倒了一杯水递给沈知意。
“小姐你咳得这般厉害,赶紧喝些水吧!”
沈知意伸手要接,但翠微性子急,转身动作大,水一半泼在床畔,一边洒在地上。
登时急的翠微又抽着帕子要去擦床,谢湛原是不经意的一眼,顺着翠微的动作从床畔落到地上……
“那是谁的鞋?拿出来给我瞧瞧!”
他突然发难,惊得沈知意心头都一颤,翠微更是慌得手帕都拿不稳落在地上,慌里慌张地转头看向沈知意。
这一动作更是让谢湛警铃大作,他也不等翠微动作,几步上前一把拿起床底下的鞋子,拎起细细打量。
那绣鞋精致小巧,一看就是京中贵女的衣饰,鞋面干净顺滑,两侧也是时常擦拭的模样,唯独右脚鞋底上方,粘着一点未干的泥土。
“长风!”
谢湛一声吩咐,侍卫立刻极有眼力见地递过一个细长的银色镊子,谢湛夹着那一点泥土看了一瞬,突然冷笑了一声。
“一直在厢房?”他冷冷地逼视沈知意,“那你脚上怎么会沾上树林的泥土?”
翠微死死地握紧手,牙齿几乎把下颚咬出血,却也不敢再泄露一丝胆怯。
“那自然是因为我去过小树林。”
沈知意坦然回道,似乎完全不理解谢湛这个问题:“今日我在镇国寺待了一天,又是上香,又是做河灯,又是跟裴将军到处游玩,去了那么些地方,我如何能一一记得?说不得就去了小树林,沾上泥土又有何奇怪?”
谢湛却不被她糊弄,冷声道:“这泥土新潮,分明就是刚沾上不久,你在厢房最起码待了一个时辰,怎会沾上新潮的泥土?”
沈知意心里暗骂了一句,前世大梁国乱,五皇子被宣姬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半点没瞧出他的聪慧,这会不知道怎么突然有脑子了?
“五皇子能保证我这一路走来半点没有潮湿泥土吗?”
沈知意声音依旧平静,“如今正是秋冬季节,镇国寺后厢房又是潮湿阴冷之地,这种泥土一时半会干不了乃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五皇子如何能保证这泥土就一定是新潮的?”
谢湛却完全不理她的解释:“少在这狡辩,那空明本就是来寻你的,无缘无故死在树林,你脚上又沾染了树林的泥土,谁能证明你与这件事没有干系?”
“老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