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忙出来打圆场,“长公主您误会了,此事原是有缘由的,你听我细细跟你解释……”
她说着便想来拉昭阳的衣袖,还没碰到,昭阳便大力一抽手,冷脸道:“不必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昭阳眼神一递,身侧侍卫立刻上前架开沈知意两边的家丁,昭阳赶紧上前把沈知意扶起,心疼地擦着她额角的血痕和汗珠。
沈知意这会疼得脸色苍白,依偎在昭阳怀中,勉强笑了一下:“长公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这话更是叫昭阳肝肠寸断,她眼眶红了一圈,搂着沈知意心疼不已:“说什么傻话呢,有我在,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给你受委屈!”
沈峰原本嚣张的气焰,在看到昭阳的时候,霎时熄了大半,有些顾及地朝着江晚吟使了一个眼色,得到她的点头之后,心里更是慌乱。
“长公主怎么有空驾临寒舍,若是早日通知一声,今日我们也好摆宴迎接,如今这般匆忙,正好我从江南得了雨前龙井,这就给长公主拿来尝尝!延年,还不快去……”
“不必了!”
昭阳冷笑道:“还是要来得巧,不然怎么撞上这么一出好戏呢?”
她淡淡地上下打量沈峰道:“我竟不知,沈大人一介皇商,竟有这般排场!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做派,说出去,我还只当是正一品大员呢!”
沈峰冷汗刷一下从额角流下,他暗地里呼了一口气,方才又赔上笑脸:“长公主当真是捧杀我了!今日之事,原是知意犯了桩大错,偏偏我大哥今日在翰林院听席,家中没个主事的,只能我这个二叔勉为其难代罚。”
他说话巧妙的很,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全部推到了沈岭身上,所幸沈岭不在场,连个对证的都没有。
昭阳却不吃这一套,淡淡道:“什么大错,我倒是要听听看!”
沈峰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成算,面上带上了一些焦急和担忧:“公主你是知道的,镇国寺出了一桩命案,又丢失了一件镇寺至宝,此事影响重大,堪动国运,如今镇国寺上下封禁,不许人员进出,但凡又擅自逃出者,格杀勿论!”
“知意昨晚留宿在镇国寺,今日方才出来,虽不知她使了什么计谋,但这件事可大可小,连累家中事小,若是真的伤了她的性命,我们这一家如何去跟她死去的娘亲交代?如此大事,才逼得大哥非要给她长个记性!”
这套话术听得沈知意不由拍案叫好,到底不亏是在地方弄权多年,金钱权力一把抓,在朝堂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的皇商,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想到这么合情合理,牢不可破的理由,听得沈知意差点都要信了。
昭阳久久未曾开口,就当众人都以为她是默认了沈峰的借口时,昭阳突然淡淡一笑。
“沈大人,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好糊弄的傻子吗?”
气氛霎时降到冰点,沈峰脸上的殷切还没掉下来,这会子僵硬着说不出话。
昭阳冷笑道:“昨日知意去镇国寺,是淮景亲自护送的,她为何留宿镇国寺,谁留的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有灵纹大师的面子在,即便她大摇大摆出了镇国寺,也无人会计较。况且从镇国寺到外头,如今十二道关卡,但凡里头不同意,第一道卡就能要了她的性命,还能留到她回府?”
“沈大人不至于连着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她说得有理有据,反驳得沈峰一下子闭了嘴,半天不敢吭声。
昭阳心底愈发厌恶,说话口气也越来越难听:“沈大人,连惩罚理由都要编造,我愈发怀疑你们整个沈府上下就是故意再找知意的麻烦!”
“不是!”
沈延年忍不住冲口而出道:“分明是她没有教养,对长辈出口不逊!”
“住嘴!”
沈峰连忙呵斥沈延年,想要堵住他的气话,他如今已然看出来了,这昭阳根本不是来听道理的,根本就是来帮沈知意撑腰的!
他们怎么说都不对,今日沈知意这笔账她就是要记在沈家所有人头上,倒不如乖乖挨训,说不定还能好一些。
“出口不逊?”
昭阳挑了挑眉,连询问沈知意都懒得,直接质问沈延年:“还有比谩骂自己手足没有教养,更出口不逊的吗?”
沈知意轻咳了一声,终于缓缓回过精神,借着昭阳的搀扶站起身,朝着昭阳摇摇晃晃地行了一礼。
“长公主,千错万错,都是知意的错,!是知意不懂事,才叫继母同旁人说我飞扬跋扈,是知意不懂礼数,才叫二叔说我败坏家风,也是知意没有学识,方才让大哥说我是乡下的泥腿子,什么猪圈长大,毁了沈家清贵,都是我应得的……”
“我是小辈,原该被长辈教训的。”
她说话声音柔柔弱弱,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昭阳心上的小锤子,让她心里被敲击的越来越酸涩柔软,只恨不能自己当沈知意的亲娘。
昭阳连忙上前搂住沈知意颤颤巍巍的身子,话语间都满溢的偏爱:“傻丫头说什么呢,你在伯母心中,最是懂礼乖巧,你这份善良温柔的性子,根本不是京城那帮骄纵大小姐能比得上的,说你没有教养学识的,也不看把自己女儿教成什么歪门邪道,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江晚吟立刻沉了脸,面上却又不敢显现出来,忍了又忍,只能抓着一旁同样委屈不已的沈雨涵的手,告诫她忍住。
安抚了沈知意,昭阳方才转头看着垂着头,这会在自己面前装孙子的沈峰,冷笑一声。
“倒也是我见的世面少了,没见过这种家中长辈攒成一气,欺负没了娘的丫头的,这时候倒是想不起来你们沈家清贵了!难怪老夫人躲在乡下安享晚年,怕是多看一眼不肖子孙,都能七窍生烟!”
她转身拿过披风盖在沈知意身上,温柔道:“正好过两日庙会,这几日你就宿在我家,正好同我说说话!”
沈知意点点头,没有吭声。
昭阳揽着沈知意出门,走了两步突然一顿,回头看了沈峰一眼:“沈大人似是在江南待了五年了吧,想来应当想家的很,这次回来,就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