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护心镜

话音未落,那护心锁就被裴淮景劈手夺了过去。

他护在掌心,仔细地一寸一寸看着护心锁上的纹路,这护心锁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专程拿了好铁锻造的,外头镀着一层白银,又圆又大又厚实,上头还专程有心地雕了与凤凰明玉类似的花纹。

一看便知是废了极大的心思。

裴婉垫着脚不断想凑上去看,却被裴淮景遮的严严实实,忍不住抱怨:“五哥你也太小气了,给我瞧瞧怎么了,不过一把护心锁,我又不会偷了去!”

裴淮景根本不搭理她的嘀嘀咕咕,只转头看向翠微,认真问道:“这是你家小姐叫你送我的,是她专程为我打的?”

翠微这会才顺过气,点了点头,朝着裴淮景解释道:“先前小姐听说裴将军要去西南剿匪,担心您在战场上会出事,专程托人打了这护心镜,只是做的太精细,耽误了太多功夫,这两天铁匠铺子才送来。”

裴淮景紧紧握着护心锁,一时面上不知什么表情,只反反复复看着护心锁的样式。

翠微到底忍不住,开口劝道:“裴将军,请恕奴婢多嘴,今日小姐并非有意与你呛声,实在是……”

她说着便有些心酸,“实在是夫人太过分,上门拿着老太太训斥小姐,小姐自小就是老太太带大,当年若不是老太太非要坚持带着小姐一起去乡下,还不知道小姐要在那府上受多少委屈,本来心里就不痛快,您还……还把那玫瑰糕给了二小姐,过两日回去,小姐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二小姐嗤笑。”

翠微说着又觉得自己僭越,忍不住又摇着头道:“算了算了,小姐不让我跟小将军讲这些,小将军就当是我在胡言乱语吧,可千万不要跟小姐说是我说的,她又要不乐意。”

说完翠微转身就要走,裴淮景下意识喊住翠微:“翠微你,能不能辛苦你帮我……”

话未说完,裴婉就听出了裴淮景的未尽之意,连忙开口阻拦:“五哥不是吧,这么大的事,你明明晓得嫂嫂心里不痛快,还要让别人帮你代替道歉,我是嫂嫂更加难受了。”

裴淮景一愣,究竟还是没有说什么,让翠微去了。

等到翠微身影消失,他才侧头看向裴婉:“你倒是说说,怎么好好道歉?”

这头裴淮景还在商议,那边沈知意已经支撑着身子,慢慢起身,开始吩咐翠微收拾行囊,预备早些回沈国公府。

翠微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念叨:“小姐,你身子本来就没有好全,何苦急急地回府去?再说长公主又没回来,她专程喊您来府上做客,您完全可以打完招呼再离开,何必这么急躁呢?”

沈知意自己慢吞吞地套着内衫,轻咳了一声:“她都闹到门上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指不定又要在外面怎么造谣我,况且到底是祖父灵牌落位,加上府上祠堂竣工,我好歹是嫡长女,不回去像话吗?”

翠微合上行囊,看了看沈知意,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可别是因为生裴将军的气,故意找借口离开。”

“翠微!”

沈知意忍不住出声吓住,她皱了皱眉:“赶紧收拾,回府之前,我还要出门一趟。”

翠微不敢再耽误,没多久就收拾地七七八八,沈知意留下一封信交代给王伯,让她代替跟长公主道声歉,就带着翠微急急地出了门。

外头马车已经候在门口,沈知意一上车,朝着马夫低低道:“去城南城隍庙。”

等到裴淮景依着裴婉的建议,专程出去把时下热门的点心果子买了一圈,专程来瞧沈知意的时候,却见大门敞开,裴淮景心头一跳顿觉不对,他立时闯进门,只看见王伯指挥着丫鬟收拾客房。

“王伯,知意呢,怎么开始收拾客房了?”

王伯看着裴淮景双手满满都是点心,脸上还带着迷茫的慌乱与焦急,霎时明白了大半。

叹了口气道:“沈小姐回府去准备沈太傅落牌一事了,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回去了?她怎么回去,不是说住到一起进宫伴读吗?她身子还那么弱,怎么说走就走了?”

裴淮景急的脸上表情都绷不住,登时把手里的点心往一边一放,转身就要出门,眼见着就要往沈国公府赶过去。

“孙少爷!”

王伯立刻喊住裴淮景,看着这个从小在自己眼前长大,一直少年意气,从不为任何事烦心的小少爷,这会子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焦灼。

走到身前,开口劝道:“这时候您就别去添乱了,沈小姐是回去祭拜先人,还赶上祠堂修缮落幕,您以什么身份上门?本来公主出面带着沈小姐回府,就已经够惹非议,不过好歹还是长辈邀请小辈,只当是爱护之情,您呢,沈小姐还没过门呢,这叫私相授受。”

裴淮景僵着身子,有些别扭道:“她总要嫁我的,况且庙会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瞧见她跟我待在一处,谁不知道她定是我的妻子?”

“庙会本就是少男少女相亲的场子,再加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谁还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如今是祠堂,先辈落牌都是何等大事,没名没分地带着男子上门,沈小姐如何做人?”

王伯叹着气撇开脸,“论理我是下人,没资格教育孙少爷,不过今日那场面,我瞧了大概,虽然不知道内里,只是沈小姐那位继母当真是个有手腕的,那位继妹,也不是好惹的,沈小姐在沈家想来是难做的很,少爷不懂后宅弯弯绕绕,且多些对沈小姐的爱护之心吧。”

说完也不再劝,招呼着已经洒扫完的奴婢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只留下裴淮景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天色已然夕阳西下,马车摇摇晃晃地终于撑到了城南的城隍庙。

沈知意被翠微搀着跳下了马车,看着面前落败的寺庙在慢慢暗下的天色中,显得愈发冷清,只有一个挑着山货的老翁在一旁歇息着。

沈知意径自走到老翁面前,咳嗽了一声,“呼延灼,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