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被夫子点了名,不情愿的站起来,翻开书本,想说不会敷衍过去,但看到书上的字迹,她微微愣了愣。
书上已经标注好了答案,昭容转头向沈知意的方向看去。
沈知意冲着昭容眨了眨眼睛,复而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书。
昭容唇瓣一抿,从容的回答出了孟夫子昨日布置的课业。
孟夫子手中还握着书卷,看向昭容的眼神倒是有些意外,“昭容公主今日倒是改了性子,愈发的勤勉起来,坐下吧。”
哪知公主刚坐下,安宁反而在后面阴阳怪气起来,“听说昨日公主的叶子戏赢了不少的好东西,竟还有时间做夫子留下的功课?”
明知孟夫子最不喜贪玩之辈,安宁偏偏要在此刻说出来,故意要让昭容在孟夫子面前没脸。
果然,此话一出,孟夫子脸上的表情淡去,“你们懂书知礼不是给我学的,为的都是你们的将来,若是有人不想上我的课,随时可以出去,我绝不阻拦。”
“教书育人,是要先教书才能育人。”孟夫子将书卷捏着手中,经过众人身旁,“师父带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都是贵族子弟,想必这些话我不说你们也懂得。”
孟夫子垂眼看了看托腮的昭容,又看向安平郡主,略显苍老的声音冷淡道:“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只要一日留在我的课上,在老夫眼中你们就是学生。”
“若有人偷奸耍滑不学好的。”孟夫子敲了敲手中的书,外头走进来一书童,手中恭敬的端着一柄戒尺,“这是陛下所赏,你们其中任何一人犯了错,老夫都不会姑息!”
这话明显就是冲着昭容而来,她的脾气上来就要站起来,衣角却被沈知意拉住。
“公主,你要这个时候出头,就真让别人得意了。”沈知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也不想让安平郡主在后面看笑话吧。”
想到安平,昭容一忍再忍,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这还是昭容第一次没再课上和夫子翻了脸,平日里这个时候她早该起来,砸了夫子的书卷任性的跑出去了。
安平咬了咬唇瓣,紧紧盯着前面的昭容,可惜今日没能让她同夫子翻脸,好戏没得看了。
坐在安平身旁的洛明珍早瞧见了沈知意拉着昭容的动作,低声对着安平又说了几句。
引得安平怒气东引,怪不得昭容今日改了性子,安平的目光落在沈知意的身上,原来是这个小贱人又来坏事!
孟夫子巡视完众人,抬手让候在一旁的书童先下去,“今日我们来学先人的诗词,你们可有各自喜欢的诗词,可起来说与我听听。”
“夫子。”谢湛施施然起身,双手呈禀对着孟夫子行了一礼,“学生更喜欢的是先人的将进酒,学生欣赏先诗人,一身书生气却能写出那种洒脱,放荡不羁的人生。”
“嗯。”孟夫子点了点头,“你先坐下,还有谁要说的?”
堂上纷纷有人站起来,将当世八大家全都夸了个遍,堂上就只剩下昭容郡主和沈知意没有回答夫子的问题。
安平郡主给身边的洛明珍使了个眼色,就当夫子要继续讲下去时,洛明珍忽然开口,“夫子,沈知意还没说,她喜欢的是哪个诗人的诗呢。”
这下不只是一众女子的目光落在沈知意的身上,就连屏风那边的男子,目光也都隔着屏风看向沈知意的方向。
孟夫子因为昨日课上沈知意的话,对她也颇有好感,背过手去对着她点了点头,“沈姑娘,你且起来说说吧。”
“每位诗人都有我们值得尊敬的地方,我没有也别喜欢的诗人,倒是尤为尊敬一位前朝的女词人,她写出的词也不比男子差。”
她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嗤笑一声,“女词人有什么厉害的,也不见她的诗词可以流芳千古。”
“郡主也是女子,为何要如此贬低女子做的诗?”沈知意眸色淡淡,却也没有回头向安平的方向看去,只是轻声吟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能做出此等诗句,这位女词人也定是女中豪杰,她的诗词如何不能流芳千古?”
孟夫子听得沈知意念出此词句,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这诗词的确称的上是能流芳千古的。”
即便是有孟夫子的肯定,安平也绝忍不下这口气,紧接着说道:“那这诗词,也没有五皇子所说的将进酒波澜壮阔,有家国情怀!”
沈知意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过是说说自己喜欢的诗人,郡主又和何必太过于认真?非要在这些诗人中拼个高低?”
“你!”
“在我的课上,吵什么吵?!”孟夫子转身敲了敲桌面,冷眼扫了一眼众人,“沈姑娘你先坐下。”
孟夫子清了清嗓子,瞥向五皇子的方向,“既然说到此处,将进酒这首诗又表达出诗人当时处于什么样的情境中?你对这首诗又有什么自己的注解?”
谢湛站起身,稍加思索道:“学生觉得他身上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洒脱,这首诗大有看透这世间万物只感慨,人生在世就应洒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此才算不负此生。”
“先人应当是在酒醉之时,随同友人在山川间的有感而发,才得了这首千古流传的诗词。”
谁知孟夫子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只道:“你先坐下吧。”
没有预料中的夸赞,谢湛的脸色微微一变,坐下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夫子好像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还有谁,来说说将进酒这首诗你们自己的注解。”
整个学堂安静了下来,大家互相看了看,显然五皇子的回答没能让孟夫子满意,却没人想当这出头鸟。
孟夫子见无人回答,走到沈知意的桌前,用书卷点了点她的桌案,“你可读过将进酒?”
沈知意被再次点名,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我……曾有幸读过,却谈不上见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