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曾立下家规,不管处于什么状态,后世子孙都不能赌博,若犯家规,打断双腿。
曾经在白家村的时候,白建业就偷偷的偷出银子,去县城赌博,被白福抓到过。
当时白福气的火冒三丈,抄起棍子就狠狠的打了白建业一顿。
就算胡翠花看着心疼,也不敢阻拦。
她再怎么偏袒白建业,也知道一旦沾上赌瘾,祸患无穷,甚至家破人亡。
可看着一棍接一棍的打在白建业身上,肉眼可见的血液渗透了衣衫,让她看着揪心。
她实在看不下去,开口跟白福求情。
白福见老妻哭了,又撕心裂肺的求他,他心软了,才停止抽打白建业。
那次是白建业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打,他也被彻底打怕了,跪在地上不停的扇自己耳光,又不断的给白福磕头,甚至额头都磕出血了。
他边跟白福道歉,边做保证日后不会再犯。
白福念他是初犯,胡翠花在旁边不停的求情,帮着说好话,再加上那时白晖和白凤又刚出生不久,白福心一软,没有按家法处置,打断白建业的一双腿。
同时,也把这件丢人的事情压了下来,并没有让除了他们三个以外的人知道。
往事涌上心头,白建业想起当年的囧样,更不耐烦了。
他一把甩开胡翠花的手,向旁边挪了两步,与胡翠花保持距离,蹲了下来。
“哎呀,娘,我说了我没有!你别冤枉我行不行!再说,我哪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你还狡辩,小心让你爹知道你去赌,打死你!”胡翠花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白建业的头。
“哎呀,我都说了我没有,我没有,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白建业没好气的拍了拍手。
“你最好没撒谎,否则我也救不了你!另外你媳妇那边我已经打发过了,说我让你出去办事了,才会一夜未归,你可别说漏了!”
“行,我知道了!”
“你老实在家待着,哪也不准去了知道么?乖乖等我回来!”胡翠花因着急坐别人家的牛车进城,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胡翠花走后,白建业的目光一直落在他那双手上。
他的手明明已经洗的很干净了,可他总觉得上面沾满了鲜血。
看着看着,那双手上竟然真的出血了,鲜血不停的往下流,他吓坏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不!不会这样的!我明明都已经洗干净了!不!”
他开始慌乱用力的在裤腿上蹭,希望可以蹭掉手上的血。
远处突然传来说话声,白建业才回过神来,当他再次看向双手时,手上的血不见了,还是和刚才一样,干干净净的。
胡翠花坐上进城的牛车后,就听同行的妇人说起村里今天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么,顾秀儿昨夜一夜未归!”
“是么?那丫头平日里挺老实的,怎么会没回来呢!”
“谁知道了,听说是进城买东西了,她奶急的一宿没睡,都犯病了!”
“她不能是长大了和哪个男人私奔了吧?”
“你别瞎说,那孩子和她奶奶相依为命,是个孝顺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姑娘大了不由人,这些都说不好!”
胡翠花本想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可想了想,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想着日后在这村子里也住不长久,没必要和这些不相干的人走的太近。
再说,这里还有当初看不起他们一家的。
回想当初刚到此地时,那些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人,她都牢记在心。
等日后她卖卤味了,挣了大钱了,看她怎么报复那些眼皮子浅的贱人。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直直的挺起胸膛,像个高傲的母鸡。
来到扶风县,胡翠花直奔布庄而去。
说巧不巧,她在布庄里竟然看到了吴嬷嬷。
吴嬷嬷正在挑选布料,胡翠花刚要上前打招呼,却又停了下来。
她想着,这种情况,最好让吴嬷嬷先看到她才好,免得让吴嬷嬷误会,以为她在特意跟踪,靠近乎。
布庄里有很多买料子的顾客,她也假装拿起一个料子看,实则一直暗中观察着吴嬷嬷的一举一动。
她见吴嬷嬷要走向旁边的柜台,她赶忙放下手里的布料,也假装往那边走,制造两人偶遇的情况。
胡翠花虽然经常演戏,但跟城里大户人家的嬷嬷演戏,还是头一回,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她强装镇定,目视前方,与吴嬷嬷擦身而过,内心祈祷着吴嬷嬷快看到她,快叫住她。
还好,吴嬷嬷真的认出了她,并开口叫住她,“老姐姐?”
胡翠花应声回头,装作很意外的样子,“哎呀,这不是吴大妹子么?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呢,真是太巧了!”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是啊,简直太巧了,我来此给府里的下人们定一批衣裳,没想到就看到老姐姐你了!怎么?你也来买衣裳?”
“让大妹子见笑了,我这贫苦人家可买不起成衣,只能买些粗布麻衣回家自己缝制衣裳穿!”胡翠花略带害羞的回答。
“嗨,这有什么笑话的,大家都是凭自己本事吃饭、讨生活,谁笑话谁啊!再说,姐姐的人品我是最清楚的,拾金不昧,说的不就是姐姐你么!”
“大妹子有文化,说话就是不一样,好听!但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普通的老太太!”
“老姐姐真是谦虚了!既然你也买布做衣裳,要不这样吧,你看看我挑中的布料你喜欢不?你若喜欢,就用这布料做衣裳可好?”
“这布料确实挺好的,可我银子有限,买不起啊!”胡翠花一脸为难的样子。
“这个不打紧,你需要多少布,尽管告诉我,我来给你买!”吴嬷嬷为了报答胡翠花,决定自己出钱给她买布料。
“哎呀,可不能让大妹子破费,我虽日子苦了点,但也不至于到买不起布的地步!”胡翠花连忙推辞。
“不行,今天说什么也要听我的,就这么定了!”吴嬷嬷一口拍板定下此事。
胡翠花知道,她越是谦虚,吴嬷嬷就越会给她花银子。
目的达成后,她在吴嬷嬷看不见的时候,嘴角偷偷上扬,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但那笑容存留的时间很短,瞬间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