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二送贺礼

闫柯摩跌坐在囚车中,远远瞧见戴着镣铐的耶律夜天之后便激动起站起身来。

“少爷!耶律少爷!”

经过长时间的关押,耶律夜天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即便是听到了叫声,也花了好几秒反应才转过头来。

两人视线遥遥相对,耶律夜天眸光闪动。

“闫先生。”

闫柯摩咬牙喊道:“耶律少爷当心,那行刑的鞭子上有毒药,是大理寺这帮人想要害你性命!”

虽然劫囚失败,但他可没忘记之前唐锦骅投诚时说的话。只要能证明大理寺在行刑的工具上做了手脚,他们仍旧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闫柯摩的呐喊,耶律夜天死气沉沉的神情总算出现了波动,他先是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回过神来之后便开始激烈地挣扎。

“放开我!你们这群狡猾的启盛国人,居然想暗杀本殿下……”

见他反抗且企图逃脱,四周的官兵们立刻冲上去制止,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人压制住。

沈逸航瞋目切齿地指着闫柯摩怒斥,“简直一派胡言!大理寺是奉皇命对耶律夜天行刑,怎么可能在刑具上做手脚。”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鞭子上涂了特殊的毒药,但凡伤口沾染上这种毒,中毒之人就会在接下来的几日后暴毙身亡。

你们就是想杀害我们的耶律少爷,又怕直接动手会引起两国交战,所以才想用这种卑劣的法子。”

闫柯摩解释之后再次向耶律夜天喊话,“耶律少爷,千万不能让他们用刑,他们会害了你的!”

面对闫柯摩的指证,沈逸航气得七窍生烟。

“景大人,不必理会这种人。他就是劫囚失败,才又故意说了些耸人听闻的谣言来耽搁行刑。”

一旁的凌曦思忖了片刻,竟是提出了相反的建议。

“大人,事关重大,还是验一验得好。”她说着望向被官兵压制的耶律夜天,“启盛与西凉国相隔千里,万一耶律夜天在被遣返的途中出个什么意外,西凉国岂不是会借机找咱们麻烦?”

景煜颔首同意,“凌寺正言之有理。沈少卿,你亲自入宫向皇上禀明情况,请皇上下旨派一名太医前来查验。

若刑具上有毒,本官定会追查到底。但若是无毒,散播谣言扰乱刑场之人,本官也绝不放过!”

景煜一声令下,沈逸航只得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行刑一事再次耽搁,但现场围观的百姓们却不愿意离开,反而兴致勃勃地等待着结果。

等沈逸航乘着马车将太医带回刑场,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太医先是向景煜行礼,表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来人,将现场刑具都交给张太医检查。”

与此同时,耶律夜天也被带上前观看。

经过太医的一番忙碌,最终证明刑具没有任何问题。

凌曦冷眼瞥向耶律夜天,“现在可以死心了?”

耶律夜天却仍旧不肯相信,“太医是你们自己人,他说没毒就没毒?我可不信!”

囚车中的闫柯摩朗声附和,“耶律少爷说得对,决计不能相信这群启盛国人。”

凌曦失笑,嘲讽的眼刀嗖嗖射向闫柯摩。

“不能相信我们,难道就能相信你了吗?劫囚车的时候,你和你的那些手下商量了些什么,真当本官听不懂?”

对上凌曦洞彻人心的眼睛,闫柯摩打了个寒颤。

“你休要挑拨我和耶律少爷的关系!”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要挑拨你们的关系?难道是做贼心虚?”

“……”

趁着闫柯摩噎住的时候,凌曦直接喊话耶律夜天。

“你怕我们在刑具上下毒,我们就去找了宫里的太医来验。现在证明鞭子无毒,还有什么话说?”

“我说了,那太医是你们的人,我不相信他的话。”

“这个好办。”凌曦无视了对方愤恨的眼神,“你不想用我们提供的鞭子,那临时换一根就是了。我们启盛泱泱大国,还怕找不到一根让耶律殿下满意的鞭子?”

凌曦此话一出,沈逸航猛地拊掌叫好,“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景大人,我这就派人去买新的鞭子。”

片刻之后,官差带着新购置的鞭子返回。

沈逸航亲手拆开,展示给百姓们。

“大家可看好了,这是新买的鞭子,现场拆开现场启用,根本不存在下毒的情况。如果之后耶律夜天中了什么毒,那可是和我们启盛国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新买来的鞭子竟是比之前大理寺准备的刑具粗了许多,属于一鞭子下去就能皮开肉绽的类型。

“我看清楚了,这鞭子是新的,不可能被人下毒。”

“赶紧行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几个胡人被驱逐出境了。”

“真是令人糟心,赶紧把他们撵走!”

听着百姓们唾弃的言论,耶律夜天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在沉默中被拖上了刑台。

为了这次的惩罚能够起到最好的震慑作用,大理寺特意设置了高台,让耶律夜天正对着百姓们站立。

他的手脚被绑在特定的木架上,粗壮的绳索确保犯人不会挣脱。

一切准备就绪,景煜终于下令行刑。

啪——!

鞭子落在后背,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挨两下,耶律夜天就忍不住嘶吼起来。

一开始他还能保持用启盛国语骂人,尤其是对着凌曦输出。很快疼痛就让他的思维变得混沌,只能用擅长的母语说话。到最后意识彻底涣散,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

五十鞭刑结束,耶律夜天浑身被冷汗浸湿,脸上血色尽褪,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按照约定,大理寺对他的惩戒到此结束,之后便是督促其在五日内离开京都,返回西凉国。

朱捕头留下来收拾刑场,凌曦则是与景煜一道,将闫柯摩带回衙门。

……

“说吧,腰牌什么时候丢的?”

景煜关上书房,眉目凌厉地看向身后的沈逸航。

被他这么盯着,后者坐立难安,最后硬着头皮单膝跪地。

“景大人息怒,下官失察,差点闯下大祸。”

“你确实该罚,身为大理寺少卿,居然连自己的腰牌什么时候被人复刻了都不知道。沈少卿,介于你最近的表现,本官对你很失望。”

景煜的评价不留情面,让沈逸航更加无地自容。

“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丢了腰牌?”

沈逸航苦着一张脸,老老实实交代了之前在花楼里发生的事情。

“那日清早起来,下官便觉得头疼欲裂,根本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醉倒的。当时衣衫和腰牌都扔在地上……”

“你是和唐锦骅一起去的花楼?”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沈逸航还是不敢隐瞒。

“是。当天我在庆祝会上惹恼了凌兄,心中郁闷便受邀去喝酒,谁知……”

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他真是恨不得砸穿自己的脑袋,当初怎么就没听凌曦的警告,远离唐锦骅呢?

“景大人,这几件事情肯定都是唐司务在从中作梗!”

景煜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并无实据。”

“闫柯摩的证词不就是证据吗?何况他真正的腰牌是在现场发现的。”

“别忘了你的腰牌也在现场。”

“……”

笃笃。

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沈逸航耷拉着脑袋前去应门,发现是凌曦前来汇报公务。

“凌兄!”

此时再看凌曦,沈逸航竟是有种想要认亲的冲动。他抓住凌曦的胳膊,眼眶都泛出淡淡的红色。

“之前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信了小人,还害你受了不少委屈。”

凌曦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抽了回去。

“景大人,闫柯摩和其他参与劫囚的胡人已经都关押起来了,根据他们的供述,都指认唐锦骅是私下与他们勾结往来的人。”

“唐锦骅呢?”

“他受了伤,唐副将听闻消息之后直接来大理寺把人接走了,想来得在府中休息一段时日。”

沈逸航登时就急了,“那怎么行,他就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凌曦询问景煜,“大人有什么想法?眼下咱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胡人的证词也随时可能被唐锦骅推翻。”

景煜站在两人面前思考了一阵,“明日你们二人随本官去唐府探望,有些事情,还得当着唐副将的面说清楚。”

凌曦似乎早就猜到了景煜会有如此决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那下官这就去安排。”

“等等。”

眼看凌曦要转身离开,景煜及时将人叫住。

“这件事让沈少卿去办,你留下,本官还有话对你说。”

被点到名的两人对视一眼,沈逸航做了个告饶的手势,随即灰溜溜地退出了书房。剩下的凌曦垂眸,以公事公办的口味询问道。

“不知景大人有何吩咐?若是询问劫囚一事,下官已经准备着手写一份详细的承情,明日便可交给大人过目。”

景煜绕回到书桌之后,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木匣。

“今日你辛苦了,承情过两日再交也可以。只是我让你留下并非因为此事,而是想对你道歉。”

“道歉?”

凌曦歪了歪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景煜已经将放在桌上的木匣打开,其中用玄色的绸布包裹着两支长长的物件,竟是发簪。

“之前是我失察,导致玉佩的图纸流出。这是我根据玉佩的图样改制的发簪,算是迟到的贺礼以及补偿。”

他说完将木匣往前一推,神情诚恳。

“希望你能喜欢”

凌曦沉默了片刻,才将发簪从木匣中取出来。

因为之前苏晓嫚故意找茬,说那玉佩是心上人所赠,所以她在看到景煜送的贺礼时才会如此排斥。

如今景煜将玉佩一分为二,重新更改了图样,以镶嵌的工艺将白玉和银镶嵌结合,再用两颗红蓝色的宝石分别点缀其中,竟是完全看不出之前玉佩的影子。

宝石闪耀,玉质清透,银质纯粹。

凌曦的瞳孔中倒映出一红一蓝两道光影,唇角总算勾起淡淡的弧度。

“这两支发簪也是景大人亲手所制吗?”

“自然。”

景煜说着从她手中取走红色宝石的那支,亲手插在了凌曦的发髻上。

“只是重新画图再改制费了不少时间,错过了给你庆贺的日子。”

凌曦本就肤质白皙,在红宝石与白玉的交互映衬下更是显得唇红齿白,眉目深邃艳丽。

也不知是被宝石闪了眼,还是眼前的人太过风姿绰约,景煜竟是怔怔地盯着凌曦看了许久。

“凌寺正对这份贺礼,可还满意?”

凌曦收起笑意,清了清嗓子。

“既然凌大人都诚恳地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说着拿起剩下的发簪,对景煜勾了勾手指。

对上凌曦狡黠的杏眸,景煜喉头滚了滚。

“什么?”

“请大人弯下腰来。”

景煜弯腰,眉眼低垂正好能看到眼前的人隔着案桌身子前倾,精致的腰带下紧箍着盈盈一握的细腰,淡淡的皂角味道混合着独特的清香扑面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上手感受一下。

“好了!”

不等景煜回过神来,凌曦已经退回到刚才的位置。她仔细欣赏着景煜头顶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发簪,满意地嗯了一声。

“之前因为唐锦骅的事情,下官可是得罪了衙门里不少的同僚。之后就算查清了其中原委,也少不得景大人从中周旋,多替我说些好话。”

其实她只是想到了苏晓嫚之前在自己眼前炫耀时说的话,万一以后再有正面交锋的情况,她也可以指着头顶的发簪刺激一下对方。

景煜勾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那你这是……”

“借花献佛?”凌曦勾唇歪头,再次展现出自己灵动俏皮的一面,“不知景大人对下官的进贡可还满意?”

“凌寺正眼光独到,所赠之物必定不是凡品,本官自然满意。”

“……”凌曦沉默了一瞬反问道,“景大人这到底是在夸谁?”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默契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