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黎国公主联姻

凌曦与沈逸航赶到东宫的时候,景煜以及怀古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太子殿下虽端坐着饮茶,但脸色瞧着却十分难看。

行礼之后,凌曦便冲自家师傅使了个眼色,“殿下怎么了?”

怀古先生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慢慢啜饮,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结果下一秒杯子就被人抢了过去。

“快说,不然我跟师娘告状,说你欺负我!”

“!!!”

怀古先生被气的胡须翘起,狠狠挖了凌曦一眼这才开口。

“还能是什么,皇帝身体不好却又舍不得放权,今日突然大发雷霆把太子训斥了一通罢了。”

凌曦闻言蹙起了眉头,转身看向神色郁结太子。

“前些日子皇上不就已经把大部分政务上的事情交给殿下打理了吗?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太子叹气,“孤也不清楚。今日父皇突然召见孤与朝中几位大人,商议黎国龙族皇室派人前来和亲一事。”

“黎国要和我们和亲?此事我等怎得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太子闻言苦笑了一声,“不仅你们不知,连孤这个太子也是今日才听说,可见父皇暗中防着孤呢。”

凌曦和景煜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有些不妙。

“我虽入仕的时间短,但也知晓黎国只是鸡肋。他们依仗着穷山峻岭与瘴气毒虫的天然屏障,一直是块难啃的骨头。”

景煜补充,“不仅如此,黎国人还野蛮难训,擅长丛林作战。二十年前启盛国与之有过一场小规模的战役,虽然明面上瞧着是咱们取得了胜利,但实际在战役中死伤的士兵却远超对方的数量。”

怀古先生提醒太子道:“黎国这时前来求和联姻,怕是打听到了启盛国朝中的动向,知晓皇上身体欠佳,如今已是太子殿下当政。太子若娶了他们的公主,只怕是引狼入室。”

太子神色苏穆地表态,“自从冯侧妃一事后,孤便决定不再另娶。”

“那些朝中的老顽固们怕是不会同意,指不定还会以死相谏。”

“孤虽然已经入主东宫,但在登基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孤若是娶了黎国的公主,东宫怕是会生变。到时候别说是太子之位了,就是整个朝堂都将陷入混乱之中。”

怀沽先生欣慰地点了点头,“太子能有如此觉悟乃是好事,只希望皇上能够听得进劝。”

却不知他这话却是一语成谶,三日后的大朝会上,太子刚婉拒了与黎国的联姻,皇帝便将御案之上的砚台扔了下来。

“放肆!黎国易守难攻,多少年来一直与咱们启盛国纷争不断。如今他们主动以联姻的方式与启盛修好,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好事,你居然还敢拒绝!”

太子恭顺地垂眸,视线落在脚边的砚台以及衣摆处的乌黑墨水。

“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正是为百姓考量,才拒绝了黎国联姻的建议。”

“哼,你这是什么道理?”

“父皇明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儿臣若娶了黎国公主,那她日后生下的孩儿便会成为整个朝堂的隐患。”

谁知这话却遭到了翰林院学士廖冀昌的反驳。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虽说是娶黎国公主,但这生孩子的事情却是殿下说了算。微臣相信以殿下的聪慧,定能将那黎国公主拿捏在手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明可以防患于未然,何必非要以身犯险?”

“太子殿下也太夸大其词了,不过是收个侧妃而已,哪里就至于如此严重。况且仇怨以解不宜结,只要能和黎国修好,免去边塞的战乱,那您也能够得到百姓们的敬仰不是?”

此话看似是在夸赞太子,实际上却是说给皇帝听的。

老皇帝一生碌碌无为,虽无大错却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功绩。

如今眼看着自己身体一日日地衰败下去,而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的太子不断继承自己的作为帝王的权势,老皇子难免多疑。

回想起前两日廖冀昌悄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更是觉得太子此举是在故意与自己作对。

“太子,你身为一国储君岂能事事都只考虑自己身利益!?朕不过是让你娶黎国公主,又没让你上战场,你为何推三阻四就是不肯点头?”

“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

“够了!”皇帝重重一拍御案,“朕还没死呢,朝中的事务还轮不到你来下定论!”

此话一出,殿内的大臣们纷纷跪地高呼息怒。

“哼!朕心意已决,不日便会派人去迎接黎国公主与使者。这门亲事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扔下这句话,皇帝直接拂袖离开。

作为皇室唯一幸存的继承者,太子在亲手处置了荣王造反一事后,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见他被皇帝责骂得狗血淋头,不少大臣们在下朝之后纷纷上前安慰。

不远处,景煜和凌曦以及沈逸航三人站在一处低声讨论着皇帝的态度。

“皇上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让太子当众下不来台。”

沈逸航补充,“还有那个廖冀昌,到这个时候了还敢和太子殿下作对,他是脑袋坏掉了吗?”

说起此人,景煜环视一圈后剑眉蹙起。

“你们可有看到廖学士?”

他这么一问,沈逸航也帮着寻找,然而殿内已经不见了此人踪迹。

“奇怪,太子殿下尚且在此,他竟敢先于太子离开?也不怕礼部的那群言官参他一本不敬储君?”

凌曦却是注意到了刚才皇帝退朝离开的方向,闪过一截官袍的衣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看过去。

“他敢得罪太子,肯定是已经巴结上了比太子更有权威之人。小心些,这个廖冀昌有问题。”

一炷香的时间后,廖冀昌亲自扶着皇帝的胳膊进了御书房。

“皇上,您千万别和太子殿下置气。殿下还年轻,自然没有您这般思虑周全。”

他不劝还好,一劝皇帝更是恼火。

“他年轻缺乏经验,那更应该服从朕的安排。这才当上储君几日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连朕的旨意都敢忤逆!”

“皇上息怒。”

“你也别再劝了,黎国与咱们联姻一事,朕是势在必行!”

廖冀昌垂首称是,嘴角却是勾出一抹得逞的隐晦笑容。

“微臣还听说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最近太子殿下时常召见六部的官员去东宫议事,微臣私下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说……”

皇帝立刻敏锐地竖起了耳朵,“说什么!?如实招来!”

“是!”

廖冀昌垂下眼眸,故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些大臣们都说,太子殿下手段强硬,刚当上储君就已收拢了六部重臣的心。甚至有人传言,说不日便会联合上奏,请求皇上提前将皇位传给太子殿下。”

“混账!”

皇帝果然出现了意料之中的盛怒。

“朕还没死呢,他就想着篡位了,如此行径与那造反的荣王又有何异!?”

廖冀昌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息怒,太子殿下再怎么说都是您的亲骨肉,荣王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朕看他们都差不多,一丘之貉,半斤八两!”

皇帝自从中毒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脾气也格外暴躁。眼下他一发火,下意识地就像砸东西。身边的徐朔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块软枕在对方怀里,皇帝抓起来刚想扔,却在看到上面的图案之后顿住了。

“这是?”

徐朔笑眯眯地开口,“皇上怎么忘了,这是您去年大寿的时候,婉贵妃娘娘心疼您平日里批阅奏章太过辛苦,特意亲自给你做的软枕。”

皇帝眼神变了变,“你把这个塞给朕作甚!?”

“皇上正在气头上,万一砸到什么坚硬伤了手就不好了。奴才也是一时情急,才把这软枕给您。要不您拿它打奴才一顿解解气。”

说着,徐朔就恭敬地跪到了皇帝面前。

这下反倒是皇帝开始动容,“混账,既然是贵妃亲手给朕做的软枕,岂能用来打你这个蠢东西。”

徐朔闻言却是嘿嘿笑了起来,“皇上说的是,奴才蠢笨。”

被这么一打岔,皇帝原本对太子生出的怒意便消散了大半。

廖冀昌悄悄皱了皱眉头,暗中多看了徐朔两眼。

……

……

时间一晃而过。

黎国公主比人们预想的来得还要快。

在对方的车队入城的当日,皇帝强制命令太子亲自出城迎接。

大理寺作为太子的后盾,自然担负起了安防的责任。

寒风之中,凌曦和沈逸航一左一右分别落后于景煜半丈远的距离,率领官兵站在城门口。

沈逸航挑眉望出去,远远便瞧见白色的车队徐徐驶来。

“那就是黎国公主的车队?怎么瞧着像是在出殡?”

不知为何,凌曦在听到他这个说法时内心隐隐生出不安感。

片刻之后,车队终于临近。

除了所有马车都是白色之外,黎国人也都统一着白衣。乍眼看去,当真去出殡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