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爷已经快睡着了,被景夫人强行摇醒之后才半眯着眼睛回道。
“就是上次我收了秦淮之的金壁沙海图之后,拿去给煜儿鉴赏。那时凌曦就和煜儿在一起。”
景夫人仔细回想着之前的情景,“我记得你那日回来都是半夜了,一身酒臭味。凌曦怎么可能会和煜儿在一起呢?”
景老爷迷迷糊糊道:“是在一起的。当时屋里黑漆漆,我都以为煜儿睡了,没想到凌曦却从屋内走了出来。”
“什么?”
景夫人心中咯噔一跳,异样的感觉越发强烈。
待她还想再仔细询问时,发现身边的丈夫已经彻底睡死了过去,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夫人。”珠帘之后传来丫鬟柔和的通禀声,“给老爷熬的醒酒汤已经好了。”
景夫人思绪被打断,只能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端上来吧。”
看着热腾腾的醒酒汤,她突然追问丫鬟。
“可给少爷他们准备了?”
“准备了的,奴婢这就给少爷送去。”
“不必了。”景夫人把手中的醒酒汤塞到丫鬟手中,自己起身更衣,“煜儿身边有贵客在,不要让旁人前去打扰。我亲自给他们送去就行。”
“是。”
带着满腔的疑虑,景夫人前往景煜的院落。
因着心思缜密,在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了下来,对身后跟着的丫鬟吩咐道。
“今日瞧着煜儿在宴席上没吃几口饭,你且去小厨房拿些点心来。”
丫鬟屈膝,“是,奴婢把醒酒汤送进屋便去拿。”
“你现在就去吧,醒酒汤我来端。”
“怎好劳烦夫人做这种事……”
丫鬟还想再劝,景夫人却已经温柔且强势接过了东西。无奈之下,她只能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景夫人这才往院内走去。
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途中遇到萧然,就故意把醒酒汤打翻,然后把对方支开。谁知进入院内之后却并未看到这个跟在景煜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卫,并且四周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瞧见。
“奇怪。”
景夫人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这种情绪在看到紧闭的房门时到达了顶点。她干脆把盛有汤碗的托盘放在了门外的回廊里,自己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因着是白日,屋内并没有点灯。然而紧闭的门窗却又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使得屋内视野昏暗。
正堂中没有人,反倒是隔着厚厚棉布门帘的内室之内隐约有响动传出。
景夫人放轻脚步上前,贴着门帘听了听。
“等天气再冷些,我向太子殿下请个假,带你去淳山去住几天。”
“淳山?好好的,怎么想着去那儿?”
“早年间祖父在淳山建了个庄子,引了附近天然的温泉。”景煜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挑起凌曦肩膀上的一缕发丝把玩,指腹贪恋地感受着丝滑的触感。
凌曦勾唇,“你就别瞎想了,黎国使团的人还蠢蠢欲动,你就算是贪玩,太子殿下也不会放咱们离开。”
“那就撺掇着太子一起,把婉贵妃和太后也带上。这些日子忙着和龙天铃斗法,你都瘦了不少。”
看着眼前少女尖尖的下巴和红润的唇瓣,景煜作势就要吻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凌厉的质问声骤然从身后响起,景煜身子一僵,徐徐转身。
“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不知晓你们二人竟是这种关系!?”
景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姿态,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凌曦是坐在书桌上的,大半个身子都禁锢在景煜怀中。看到景夫人撞破了他们的感情,赶忙把人推开跳了下来。
“夫人息怒,您别误会。”
“我这是误会吗?”景夫人伸手指着景煜质问,“青天白日的,你们把院子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关起门在房中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若非被我撞破,你刚才是想做什么?”
想到自己被打断的亲吻,景煜眉眼微沉,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景夫人对自己儿子的性格再了解不过,见他这副模样便知自己没有猜错。她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了几声,难以置信道。
“我就说你今日为何这般奇怪,我与你父亲想让凌曦与幼姗多接触,你却处处阻拦。原来是对人家起了这份歹心!
景煜,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这般多久了?你怎么对得起我们从小的栽培!?
你,你给我跪下!”
景夫人再生气,也不是那种会对着别人家孩子发泄怒火的人。她要追究,也只会教训自己的孩子。
眼看景煜受罚,凌曦白着一张脸上前阻拦。
“不管景大人的事,都是我的问题。是我行为不检,勾引了景大人。夫人应该很了解自己儿子,他从来就不是会行差踏错之人。”
谁知这话刚说出口,胳膊就被人拉力拖拽了一下。
景煜把凌曦带回到自己身边,严肃郑重地纠正她的言辞。
“你没有不检,我也没有行差踏错。”
他不允许凌曦贬低自己,更不会让她独自背负骂名。
“母亲,我和凌曦是认真的。您若要怪罪的话,怪我就好。”
景夫人被景煜的话气得直发抖,她从没想过自己优秀稳重的儿子会是个断袖。
“你,你真是……迷了心窍!我与你父亲就你一个独子,你是想让景家绝后吗!?你真是要气死我!”
“父亲并非长子,景家也还有别的堂兄弟。”
“那你也不能喜欢男人啊!”景夫人崩溃。
凌曦瞧见对方落泪,登时心慌意乱起来,甚至有一瞬间忍不住想要将真相和盘托出。
“景夫人,其实我……”
“儿子长这么大,母亲可有见我与哪个女子有过往来?”他打断凌曦的解释,转头与之四目相对,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之意,“直到遇见了凌曦,儿子才知能够碰上心意相通之人是何等幸运。”
景夫人被他这话气得胸口一滞,“你,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来就不喜欢女子?”
景煜不置可否,只是提着衣摆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
“请母亲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