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辞怔了怔,十分眷念这一晌贪欢,内心的挣扎,越来越深。
月浅璃主动吻着,轻轻撬开他的唇齿,温热的情愫在唇齿间流转、蔓延。
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不对!
尝到些许血腥味,墨辞顿时感觉不对劲,急忙推开了她:“你干什么?”
然而,为时已晚,再一感知,刚刚那一吻,他们二人已重新以血吻契,签订了永恒之约。
这丫头,是疯了吗!
月浅璃面不改色,唇边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这一次,你休想再丢下我,倘若我救不了你的性命,便跟你共赴黄泉!”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墨辞变了脸色,急切道,“快把契约解了。”
这永恒之约,谁主动签订,便必须由谁来主动解除。
“墨辞。”月浅璃看着他的眼,语气决绝道,“这是我最后的决心,你就不要再阻拦我了。”
“倘若不能同生,我就与你共死,你入地狱,我便追你入地狱。”
她下的决心,绝不会更改!
墨辞心头软了一分,触动、担心、不安,一瞬间涌现而上。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他已是个将死之人,怎能连累璃儿一同受罪呢?
“是我错了。”墨辞拉着月浅璃的小手,注视着她的双目,出言道,“你不要跟我赌气,听话,你把契约解开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
“我没有赌气。”月浅璃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你这么做,不值得!”
月浅璃握住了他的手,出言道:“你总说你不值得,但在我心里,墨辞是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我不想我心爱之人身陷囹圄,而我,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你拿命换来的一切,我做不到。”
“墨辞,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她的语气,十分恳切,“不管天上地下,我都是要跟你在一起的,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你有你就行了。”
“这一次,我就赌我们会一起活下去,你相信我,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一下子说了很多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字字都直戳他心扉。
他未曾想过,原来,这丫头对她的心意如此。
原来,也有人会紧紧握着他的手,死也不会放开。
是他,太低估了璃儿的决心,只一心想着如何护她,却从未考虑过她的难受。
也从未考虑过,倘若真的放开她的手,于她而言,才是最大的伤害。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于是,冰唇动了动,柔声吐出一个字来:“好。”
闻声,月浅璃心生欢喜:“你、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四目相对,墨辞原本清冷的瞳仁中,多了几分疼惜的温度:“我说,我都答应你。”
他本已心如死灰,以为这浮世千万,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殊不知,于这小丫头,他心中始终留着一丝牵挂,无法磨灭。
既然璃儿要他活着,那不管再艰难,他也定会活下去。
无论刀山火海,他们一同面对就是了。
月浅璃喜极而泣,伸手抱住了他:“那以后,再也不许赶我走了。”
“好。”
“也再不要跟我说那些气话了。”月浅璃咬了咬下唇,似乎还有些委屈。
“好。”
他虽然只应一个字,却温柔到了骨子里。
月浅璃心头“咯噔”了一下,眼眶闪烁着泪花,抱着他不肯松手。
大概是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太来之不易。
或许,人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如今,好不容易,墨辞才回到她身边来,她定要加倍珍惜。
墨辞心生悸动,情绪却还是有些复杂。
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陪着这小丫头,护她再无颠沛流离之苦。
怕只怕……他今后再也不能了。
空气凝固,不知抱了多久,月浅璃才缓缓松开,心里还有些依依不舍。
墨辞垂眸,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看着她红肿的眼眶,面露些许心疼。
他启唇道:“璃儿的眼泪很珍贵,希望以后,再也不要为我而流了。”
否则,他会负罪。
“好。”月浅璃答应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的,再也不要让我担心了。”
“我答应你。”墨辞的回答,十分认真。
“咳咳……”
话落,又咳嗽了几声,骨子里透来的寒冷,一瞬间传遍全身。
月浅璃心生担忧,从汤池边将还是温热的姜汤端过来。
“我没事。”他淡淡出言道。
“把这姜汤喝了,暖暖身子。”月浅璃端着瓷碗,开口道,“来,我喂你。”
若非体内还有阴属性在,方才,他早就该冻死在极阴潭里了。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怔了怔,没动。
见他不动声色,月浅璃还以为,他嫌这姜汤太苦,于是出言:“放心吧,我已经放糖了,一点也不苦的,不信你尝尝。”
说罢,汤匙已送到了他唇边。
墨辞张开唇,轻轻将她送来的姜汤咽了下去,甜涩的味道由舌尖涌入心底。
心尖触动了一下。
随即,又一颗泪珠自他眼角淌落而下。
月浅璃伸手,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干,柔声道:“九歌,不哭了,不然一会眼睛会疼的。”
言语中,满是心疼和不安。
心知肚明,他的双目受不得太多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好。”
墨辞苦涩一笑,只应了一个字,眼眶里的热泪却止不住般,又接连掉落。
所有悲喜,好似一瞬间交织错杂在了一起。
凌乱、复杂。
见势,月浅璃放下手中的瓷碗,抱住了他,脑袋轻轻靠在他肩头上。
她的声音,从未像这般温柔过:“鬼医官大人都告诉过我了,只要三年内我相安无事,幻梦便会自动解开,所以现在,我们都没事了。”
听到这里,墨辞微微错愕:“当真?”
他的幻梦……解了?
堵在心口那个最大的结,终于迎刃而解,得以解脱了。
“当真。”
“那……”墨辞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激动,“那我是不是可以抱你了?”
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语气,颤抖的指骨始终悬在上空,还不太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