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各怀心思

白色的锦靴,最终停在梅莲雪的身前。

她甚至闻到了檀香,糅杂着他身上独有冷香。

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天寒地冻,进去吧。”

这嗓音虽然依旧沉冷,但这关心的话语,还是让梅莲雪的心又跳快了几分。

梅阁老眼底精光微闪,不卑不亢:“豫王,里面请。”

他虽是在前面引路,余光却留意斜后方的豫王。

发现他步子不快不慢,刚好在梅莲雪身侧,垂眸敛去了眼底越来越深的幽暗。

司空净尘不动声色,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底,任众人浮想联翩。

众人一入前院,梅夫人便带着梅府女眷躬身告退。

她犹豫地看了眼豫王身后的女儿。

梅阁老心底存了试探:“莲雪留下吧,豫王和莲雪有婚约在身。”

他说着看向了豫王:“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太恪守成规。”

司空净尘墨眸无波,没有否定的意思。

梅阁老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侧身伸手比量个请的姿势。

“豫王,咱们先用膳。”

以豫王的性格,没有拒绝便是默认了,看来豫王对孙女莲雪应是有几分好感的。

司空净尘棱角分明的下颚微点:“嗯。”

既然梅阁老、梅莲雪亲自送上门,让她转移众人注意力,替坏女人挡暗箭似也不错。

而且父皇、皇祖母也能放心,不必急着让坏女人嫁人了。

梅莲雪清丽的脸,努力地维持着六分清冷,学了白芊芊四分从容。

但豫王的态度的变化,早已让她心脏失控,似要随时跳出嗓子眼。

很快四人进入前厅。

梅阁主动将上首让给了豫王,自己则坐在左侧下首的位置。

梅尚书有眼力见儿地坐在父亲左侧。

梅莲雪顺势坐在了豫王右侧的位置,态度不卑不亢。

梅阁老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似闲话家常:“人老了,就喜欢看小辈和和美美。”

梅尚书在一旁附和:“莲雪是咱们梅府掌上明珠,只要能让她幸福,梅府倾尽全力,也是心甘情愿。”

司空净尘墨眸微垂,轻啄着杯中的酒。

他模棱两可:“嗯。”

他若愿意问鼎皇位,还不需要梅氏一党,相反会连根拔起。

但梅氏盘根错节,坏女人若是被梅氏盯上,便会防不胜防。

酒过三巡,话题已经被司空净尘不着痕迹地引到了雪灾。

梅阁老老奸巨猾,夸赞的话不要钱一样地往外丢。

不停地夸赞豫王爱民如子,心有鸿鹄,更有治国之才,才能让京城百姓平安度过这次雪灾。

司空净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遮住了眸底的讥诮。

他放下酒杯,梅莲雪立即端起酒壶,为他斟酒。

他墨眸微醺,看向了梅莲雪,似随口闲聊。

“此前鼠疫,与梅姑娘不够熟悉,想来那时若是相熟,本王相信在疫情中被万民感恩在心的定然不会是鲁王夫妇。”

鲁王妃可是皇家最贤惠的媳妇,更是鲁王的智囊团,左膀右臂。

梅莲雪杏眸,闪过恰当好处的悲悯。

“莲雪愿意用自己这几年攒的钱,搭建粥棚略尽绵薄之力。”

豫王这话里的意思,是觉得她也能成为他的贤内助么?

司空净尘举杯,俊美无双地脸柔和了几分。

“梅姑娘心善,相信留宿街头的宅民定会感恩戴德。”

梅家只要割开这个口子,到时候整个梅府都不能袖手旁观了。

显然,梅阁老也想到了这点,眉目间的笑意淡了几分。

司空净尘目的已经达成,修长的手指扶着太阳穴,墨眸微眯,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梅尚书眼底暗芒微闪,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梅莲雪。

梅莲雪清丽的小脸,浮过一抹红晕。

梅阁老微不可寻地蹙眉,意有所指地看向梅莲雪。

梅莲雪心领神会,嗓音清丽柔婉:“王爷,可要喝一些醒酒汤?”

司空净尘眉头不解地微蹙,摆了摆手。

“本王没醉。”

说着,他又端起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次,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梅尚书立即起身劝道:“豫王,若是身体不适,不若暂时在客房歇歇?”

司空净尘淡淡地点头,似好面子的强调。

“嗯,有些头疼。”

他尽管身子虽是摇晃得厉害,却仍拒绝小厮的搀扶。

梅莲雪见此,想起身相扶,却被祖父一个眼神制止了。

待豫王身影,已经消失在祖孙三人视线里。

啪!

梅阁老扬手便是一耳光。

“下次再擅作主张,便不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你虽是梅家嫡长女,但梅家要的是个听话的女儿!”

梅莲雪捂着脸,不解地看向祖父。

梅尚书心疼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莲雪,你一旦开始施粥,代表的便是梅府,纵是你想停,宅民未必会让梅府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闻言,梅莲雪脸色白了白,杏眸低垂:“孙女错了。”

梅阁老继续警告:“记住,无论你将来如何尊贵,梅家才是你的根本,若梅家你姑奶奶能坐稳皇后之位,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吗?”

梅莲雪乖顺垂眸,五指缓缓收紧:“是。”

梅尚书开口提醒:“父亲,差不多了,该让莲雪收拾收拾了。”

父亲是有数不清的孙女,但他只有梅莲雪一个成器的女儿。

梅莲雪先回房上了药膏,便看见等在院子里的母亲。

梅夫人看见女儿脸上的巴掌印,什么也没问。

她仔细地帮女儿上药膏,又过来人身份地提醒着。

“雪儿,咱们女人从一而终,但万不能指望男人如此,所以哪怕豫王心里还有还珠公主,你心里再不舒服,装也要装得大度些。”

梅莲雪杏眸低垂,脑海里浮过的,却是豫王替白芊芊拒绝纳妾时的坚定不移。

到她,为什么不可以?

知女莫若母,梅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雪儿,男人待第一个女人总会不同,又是在最黏糊时分开,现在看着有多深情,日后有了新人便会看这有多绝情。”

梅莲雪扯了扯唇角:“母亲,莲雪知道。”

梅夫人亲自为她更衣,换上了特别准备的粉色琉璃锦缎纱裙,少女美好的身材朦朦胧胧。

出门前,披上了火狐毛领大氅。

夜色不觉间已经擦黑。

等她来到司空净尘休息的厢房,里面漆黑一片。

她解下披风,凭借着淡淡的月光朝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