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府若是不进宫延期婚约,便让梅莲雪时时坐实煞星之名。
对待敌人,他狠戾果决,绝不手软!
梅府很纠结,梅阁老的书房更是亮了一夜。
父子二人,谁也没踏出书房半步。
而梅莲雪在闺房里,喜忧参半。
开心豫王不在乎,烦恼的是彻夜的乌鸦鸣叫声。
这些乌鸦,仿佛要在梅府搭建鸟巢般。
翌日,梅府门前冷冷清清。
尽管梅府上空盘旋着黑漆漆一群乌鸦,也没有百姓敢过来看热闹,唯恐沾上霉运。
最后,还是梅夫人想到了两全其美之策。
母女二人去慈安寺,看望一直住在慈安寺的小姑子,一同为家人、大夏祈福。
梅阁老难得地夸了大儿媳妇一句。
娴妃虽是他庶女,但是她福泽深厚,大孙女莲雪去了,定不会再引来异象,梅府也可以恢复平静。
如此一举两得,也不必延长婚期。
梅府上下想得好,今儿二十九,住一日便是三十。
回来正好参加除夕宴,若是再有异象,人那么多是谁引起的也说不清楚,大不了梅夫人再陪女儿回慈安寺祈福,一直住到大婚之日。
还可以美名其曰,为大夏、为隆泰帝、老佛爷、豫王和家人祈福。
也算是,心善孝顺的一桩美谈了。
梅夫人和梅莲雪坐上马车,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暗暗地松了口气。
但随着马车内炭盆“噼啪”地温度升高,藏在马车底冰块腐肉渐渐融化。
虽然人闻不到什么味道,但是对于嗅觉灵敏的动物足够了。
于是,大片的乌鸦如影随形。
渐渐地,乌泱泱的老鼠也跟在马车后。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道时,百姓们惊呼声此起彼伏。
“天啊!那马车里坐的是梅大姑娘吧!”
“除了那煞星,还能有谁?”
“我看去年鼠疫,也是她招来的。”
“司空大师真是得道高僧,她不会煞到我们吧?”
……
马车内,梅莲雪双手攥紧了裙子。
上好的布料被抓得皱巴巴,丑陋不堪。
“母亲,要不延迟婚期吧。”
王爷连大煞都不在乎,定然愿意再等她两年。
梅夫人心疼地拍着她的手背,安抚着拒绝。
“不怕,到慈安寺便好了。”
男人的承诺如同草芥,经不起风霜雨打的考验,更何况两年变数太大。
于是,梅姑娘是煞星的传言,伴随着“嘎嘎”的乌鸦群,“吱吱”的老鼠群出了城。
梅莲雪同梅夫人去慈安寺祈福的阵仗太大,很快便传回了公主府。
白芊芊正喝着山药蔬菜粥,了然地看向了对面的精分。
“对自己的未婚妻,你还真是舍得。”
司空净尘下颌线清晰锋利地扬起,微转:“广安良,在梅府马车抵达慈安寺前,在雪中提前藏好腐肉冰渣。”
以行动证明,他不在乎梅莲雪。
广安良领命,不等他退下,白芊芊吹了吹碗里的热粥。
她漫不经心提醒:“晚上继续捉乌鸦。”
广安良的身子一僵,乖乖认命:“是,王妃。”
白芊芊轻抿着热粥的红唇,微微勾起。
司空净尘见坏女人心情和胃口都不错,唇角不由得掀起几分。
端起碗,优雅地喝着粥,低垂的墨眸闪过一抹冰凉。
此刻,被他算计了,还沉浸在感动里梅莲雪。
成功将乌鸦带去了慈恩寺。
这一次,娴妃福运深厚,被梅莲雪这“煞星”彻底搅散了。
二十九,来上香祈福的香客本就多。
本是为了来年好运,谁能料到好运没求到,却看见遮天蔽日的乌鸦群,还有如无边无际大海一样广袤的老鼠群?
寺庙内,从有序的人头攒动,到惊慌失措地惊叫连连。
“啊!乌鸦啊!”
“是老鼠!”
……
伴随着惊叫声,不少人爬上了墙头、树上。
还有被冲散的孩子,边哭边喊着娘。
梅莲雪还没下马车,慈恩寺已经鸡飞狗跳。
数不清的香客轻则崴了脚,重则被踩骨折了手臂。
就算有人说她不是煞星,这次怕是没人会信。
煞星的骂声,很快在香客中骂开。
慈恩寺,原本二十九这日的香火最是鼎盛。
但今年的二十九,午时还未到,香客散个干净。
偶有腿脚不利索的,宁可单腿蹦着,也身残志坚地想要快点逃离,满是乌鸦屎的慈恩寺。
对,慈恩寺上空乌泱泱一群乌鸦,伴随着乌鸦屎雨。
论谁年前,被淋了一身乌鸦屎,也觉得晦气。
慈恩寺里的闹剧,很快便传回了京城梅府。
梅阁老老脸气绿了,叫来了大儿子梅尚书。
“快去安国寺,无论如何都要请净尘大师帮忙。”
这出闹剧也同样传到了公主府。
白芊芊点了点精致的下巴,再无多余的情绪,继续核对着除夕宴节目单。
越王妃眼底尽是羡慕:“还是芊芊的手段痛快。”
也难怪那么多大佬,都越来越喜欢芊芊,即便是她也抵挡不住芊芊的飒爽英姿。
白芊芊美眸微掀,狡黠一闪即逝。
“三皇嫂想要更解气,不如找人,在夜里子时扮鬼,或许还能有些意外之喜。”
她不是圣母,所以不觉得,在算计中生下的孩子会幸福。
但越王妃,终究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摇头拒绝了。
“芊芊放心,除夕新年,我便会送梅侧妃一个惊喜。”
她定以其人之道,还治梅侧妃之身!
她目光随即看向不远处,身姿挺拔颀长的豫王。
“芊芊,大皇兄待你真的很用心。”
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战神,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显然是爱入骨髓。
白芊芊美眸落在搭建的舞台上,按照节目顺序,指挥着小厮们,一点点地调整着棚架上的五彩斑斓的玻璃灯。
她得借着除夕宴,震动满朝文武,包括京城百姓,所以不能有半点差错。
这个朝代的人既然迂腐,信鬼鬼神神,她便借着除夕宴这日,彻底洗刷自己灾星之名。
她微启的红唇,若有似无地自嘲:“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越王妃瞪大了眼睛,但……有道理的她无从反驳。
这时,繁星拿着一枝红梅,进来躬身禀报。
“师姑,梅公子送您的梅花……”
他还未禀报完,便察觉到了一道森冷的视线。
他硬着头皮继续:“师姑拜托他做的小铜锅,也做好送来了。”
白芊芊接过梅花枝,抬眸精分的背影,已经没入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