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不知为何,苏乐瑶从小便不喜雨天,苏乐瑶站在窗外,任凭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袖,大寒推门而入,看见苏乐瑶半个衣袖都已湿润,忙把苏乐瑶拉过来,气冲冲的道:“小姐啊!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呢!快来换身衣裳!”说完便拉着苏乐瑶脱了打湿的衣裳重新换了一件。
苏乐瑶任凭大寒摆弄着自己,她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少女,觉得那仿佛不像自己,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被窗外的寒风一吹而散,微不可闻……
“大寒,去帮我准备点棉花、布料和针线。”苏乐瑶梳着自己的头发,吩咐大寒道。
大寒有些疑惑:“小姐可是要缝补什么衣服?这些事大寒来做就好。”
“不用了,按我吩咐照做就好了。对了,新来的丫鬟可好?霜降青怜呢?”
“那些新来的丫鬟偶有差错奴婢也训了她们,不过小姐的眼光真不错,选的人问题都不大,那小满性格好干活也伶俐,霜降有些冷淡,平日里也不见人影,青怜最近倒没有异动……”
苏乐瑶看着大寒愈发成熟稳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现在是竹园里除了我以为最大的人,要拿出点威信与霸气,才能压得住下人。”
“跟在小姐身边久了,想不霸气都不行呀!”大寒嬉笑道。
“就你嘴贫,快去给我拿东西!”苏乐瑶白了大寒一眼,大寒忙下去准备针线。
片刻,大寒拿着针线篓准备端进房内,在外室守着的白露突然凑上来,看着大寒怀里的东西,好奇的问道:“小姐要针线篓干嘛呀?”
大寒面色一凛,呵斥道:“放肆!小姐的事是你能打听的么!口无遮拦,玩忽职守,扣月银一吊钱!”
白露顿时脸色煞白,忙求情道:“不要啊!大寒姐!我以后不会了!”
大寒自顾自离去,不再理会她。
大寒推门而入,将针线篓放在桌上便不再打扰苏乐瑶,悄声离去。
苏乐瑶坐在桌前,摩挲着布料,在脑海里回忆曾经给渊儿买的布偶,想极力做一个与那个相像的,想着,便穿针引线,开始着手了……
夜空渐渐黑沉,如一块漆黑的墨玉,时间一点点流逝,苏乐瑶却浑然不觉,手指舞动,绣花针穿梭着,一个咧着嘴笑的可爱布娃娃便诞生了。
苏乐瑶看着布偶,思绪又飘远,一只手突然抢过布偶,苏乐瑶大惊,愤怒的看向那人,却发现是穆逍遥。
苏乐瑶起身,一脚踩在穆逍遥白色锦靴,靴子上留下一个难看的印记……
穆逍遥吸了一口冷气,面色极为难看……
苏乐瑶一把抢过布偶,藏在桌子的抽屉里,白了一眼穆逍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堂堂二皇子竟然干些偷窥的勾当!”
穆逍遥看了一眼布偶,伤心的叹道:“唉,没良心啊,我好心好意冒雨来给你贺喜,你居然说我偷窥?”
“贺什么喜?”苏乐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是庆贺苏小姐成功翻身一居局啊!”
想必他说的应该是张氏上次陷害未果的事吧……苏乐瑶瞅了瞅穆逍遥:“就这事?如果没其他事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江州的水坝几天前有些崩塌,虽然已经修缮,不过想必坚持不了几月……”
“那你打算如何?是将此事上报但是得不到更多的赏赐还是等堤坝冲毁再出个风头夺得更多呢?如果是后者我倒是有一计良策。”苏乐瑶吹着茶碗,氤氲的水汽缓缓的升腾,遮住了她的眉眼,让穆逍遥看不真切。
“哦?不知苏小姐有何良策呢?”
“洪涝必有伤亡,届时尸横遍野必有瘟疫,我有一方药方,对瘟疫有奇效……另,洪涝必会导致农田淹没,作物必会大大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如若在这几月内二皇子悄悄收购大量粮食,几月后想必这些粮食一定贵比黄金!”
穆逍遥翘着二郎腿,不住的点头,仿佛像在听曲一样:“那药方呢?我得拿回去让人研究一番。”
“二皇子还怕我害你不成?”
“害不害我倒是不能肯定……毕竟我与你交情甚浅,苏小姐却倾囊相助,实在是令人费解……”穆逍遥微皱眉头,面色如同天真懵懂的孩童在思索为何西瓜长在地里一样。
“我一个小小的庶女,不过是想求一棵大树避避雨罢了,还能做什么呢?”苏乐瑶露出悲伤的表情,像是在倾诉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穆逍遥当然不会信她的一番说辞,但是聪明人乃是看透不说透,穆逍遥也不再逼问,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的大哥二哥即将回来了,你可得小心,另外,董老夫人生辰也快到了,贺礼你也得好好费一番心思。”
“若需要帮助,我会让霜降联系你的。”
“霜降?她的新名字么?倒是挺适合她的。”
“好了,天色已晚,你走吧,药方给你。”苏乐瑶提笔在纸上按照上一世的记忆一一写下药名,递给穆逍遥,前世穆远恒便是靠着这药方一手救治了江州的瘟疫,才渐渐入了皇上的青眼,今世……
穆逍遥看着苏乐瑶遒劲狂放的字迹,有些诧异,他见过的女子,都写得一手标准的簪花小楷,美则美矣,却无特点,这样的气势汹汹,不该为一个女子所有……
穆逍遥有些微微愣神,但片刻便清醒过来,不再看苏乐瑶,纵身一跃,消失在朦胧漆黑的夜色中……
不出三日,苏佩文与苏建武便游学归来。
晚膳,是家宴,这是苏乐瑶重生以来第一次和苏府一家人“团聚”。
苏乐瑶只穿了一身比平日里稍微艳丽的衣裙便去大厅赴宴了,苏乐瑶踏入大厅,看见张氏与苏佩珊在老夫人身旁笑着攀谈,苏佩文立于一旁,儒雅有礼,仪表堂堂,惹的老夫人笑声连连。
庶子庶女这个时候是没有资格插话的,于是苏乐瑶静静坐在椅子上,老夫人一眼注意到了她,忙向她招手:“来,乐瑶,你还没见过你哥哥吧。”
苏佩文有一点微微愣神,看了看母亲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底一抹嘲弄一闪而过,原来是个想攀高枝的庶女……
虽然心里鄙夷,苏佩文面色却一副温和的模样,与苏乐瑶打着招呼。
苏乐瑶浅笑着回应,尔后不想多加停留,回到了座位上。
二姨娘坐在苏建武身旁,关切与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而苏建武却满脸不耐,五姨娘照顾着苏婉清并未出席,咦……那个小男孩……
此刻一个胖嘟嘟的男孩乖巧的坐在三姨娘身旁,不吵不闹,三姨娘为人宽和温顺,算是这府里少见的一股清流了,苏乐瑶对她也存有好感。
待到苏德浩来,众人便都入席了。
张氏一副端庄而优雅的模样,说道:“再过几日便是老夫人寿辰了,我会宴请京中权贵为老夫人贺寿的。”
苏德浩点点头:“嗯,有劳夫人费心了。”
张氏羞怯一笑:“这是我份内之事。”
二姨娘在一旁看的牙痒痒。
苏佩珊露出甜美的笑容,说道:“我想在老夫人寿辰之时在乞丐街布施粥饭,这样才能显得苏府仁爱厚德,心系百姓。”
苏德浩露出满意的笑容:“呵呵,我的佩珊长大了,懂事了。”
“爹爹讨厌,说的好像我以前不懂事一样。”
“哈哈,我的佩珊一直都懂事!”
苏乐瑶冷冷的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冷冷一笑。
菜品上齐,众人开始用膳,食不言寝不语,于是顿时众人都安静下来,房里充斥着诡异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