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痛入骨髓

男子弓着身子,眼睛眯成一条缝,浑身散发着猥琐的气息,向前走了几步,向苏德浩等人行礼道:“小的参加苏大人,苏夫人。”

还未等苏德浩命男子起身,男子便自顾自道:“小的是费公子的贴身奴仆,当然……只是以前,现在费明公子已死,国舅把我们一等苦命的仆人打的半死,又不管不顾,扔在乱葬岗,小的三生有幸才被苏小姐救回,才能此时此刻站在苏大人面前,将事情的真相原委一一道来。”

张氏闻言胸口不断起伏,没想到苏乐瑶这个小蹄子来这么一出,真是天不长眼!让这个奴才气没断绝!

“哦?那可真是巧啊,这么大个人,偏偏就让乐瑶碰上了,更何况此人身份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张氏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虽然此事皇上已下决断,可乐瑶认为此事可不单单是那么简单,自然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查出事情真相。至于这男子的身份,活生生的一个人,是真是假,随便到国舅府一打听便知,难道母亲觉得我会编造这等低级的谎言欺骗父亲么?”

张氏脸色一白,冷哼一声道:“那就让这人继续往下说吧!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张氏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便是因为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都从未直接与男子碰面,一直都是命白露的哥哥,替自己传达命令,而如今……那人已经不在了,自己早就派人将他了解了,不过一个渺小卑微的奴才,死了就如同一片落叶飘零,无人知晓。

而这一切,都查不到自己身上,就算查出些蛛丝马迹,自己也能靠着一双巧嘴逃脱升天……

苏乐瑶见张氏无所畏惧的模样,也不着急,暗暗给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男子继续说道。

男子得到苏乐瑶的暗示,于是继续道:“元日宴一事,我身为费公子的贴身仆人,知道的自然是比别人多得多,那一日,费公子的确命人给苏小姐下药,而费公子的死,也确是与二皇子有关,不过……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一幅画所起。”

苏德浩正仔仔细细的听着男子的叙述,越听,眉头便越皱一分,心里的疑虑也便越加重一分……

“画?什么画?”苏德浩急切问道,他愈发的想要挖掘事情的真相了,即使这真相不是自己愿意看见的……

男子从袖管里掏出一幅画卷,将其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画卷展开,众人的脸色各异。

老夫人的脸色是最为难看的,因为画上的女子正是苏乐瑶。

女子画像极为重要,一般除非媒人相亲持有画像,否则的话,都不允许四处流传,而现在一个小厮手里都有苏乐瑶的画像,成何体统!

再者便是张氏,那画像她最为熟悉不过了……因为正是她自己命人所画!

“大家没看错,这画像上的人……正是我。”苏乐瑶出声道。

男子收起画卷,又道:“没错,正是因为我家公子看了这幅画,才对苏小姐念念不忘,从而生了歹意。而这幅画,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先是让费公子看见画像,又故意接近费公子,更替费公子出谋划策,设计陷害苏小姐,最终使费公子走上了歧途……”

“啪!”几乎是同一时间,苏德浩与老夫人都怒发冲冠,拍桌而起。

堂堂的苏府四小姐,圣上亲封的顺安县主,居然遭人如此暗算,而这人,现在没准还在一旁偷着乐!

“说!那人是谁!”苏德浩指着男子,怒问道。

“父亲,且慢,揪出那人之前乐瑶还有事要说。”苏乐瑶轻声制止道。

苏德浩见状,努力平息怒气,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问道:“何事,你说吧,放心,这次父亲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乐瑶还想要请一人。不知父亲可否注意到方才那幅画的落款:商山崔老?乐瑶四处打听、搜集情报,终于找到了此人,而此人目前就在门外,是否召见,就看父亲意下如何了……”苏乐瑶乘胜追击,一点点逼着张氏原形毕露,无处可逃。

苏德浩自然是立即命人传见,同时,也对苏乐瑶的办事能力微微感到惊讶,没想到她凭着自己的努力短短几日查出了这么多东西,看来头脑的确不简单。

苏德浩忽然有些怀疑一直以来自己将苏佩珊培养成一个国色天香,温婉有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的决定是否是个错误,与其做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不如做一个像苏乐瑶这样的奇女子……

一时间,苏德浩心里的天平不经意间发生了倾斜……

那名作画的人毫不知情,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将自己叫来,只知道来一趟便有不少钱拿,何乐而不为?

苏乐瑶见了那名画手,脸上的笑容温和大方,笑道:“敢问前辈,我这有一幅好画,不知是何人所为,不知前辈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画手见苏乐瑶笑的甜蜜蜜的,也情不自禁的笑开了花,“在下作画几十余年,小姐的这个小忙,在下应该还是帮的起的。”

然而当画手见到苏乐瑶的画像时,脸上的笑容仿佛凝固了一般,再也笑不出来。

“这……这幅画,恕在下无能,实在是看不出来……”画手连忙推辞道,不时的用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这幅画不是前些时日苏夫人命自己所画吗?而且苏夫人还再三叮嘱自己,不可将此事告诉他人,那现在自己究竟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

“哦?可是我怎么觉得画下的落款前辈甚是熟悉呢?还是说前辈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的画迹都认不出来了?既然这样,那要不要请个高人来辨认辨认?”苏乐瑶口如悬河,连连发问,气势汹汹,使人根本招架不住。

画手吓的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嗦道:“别!别!我承认!这幅画的确是我所作!可这画……明明是苏夫人让我画的,我也是拿钱办事啊!”

苏乐瑶闻言,不再言语,而是转头看向苏德浩,问道:“父亲,这名画手已经招认了,至于是否相信,就看父亲的了……”

苏德浩眼睛微眯,如同刀剑出鞘的锋利白光,刮在人的身上,微微作痛。

“老爷……”张氏没想到苏乐瑶竟然连这个人都能找出来,这样一来,自己的罪名就等于坐实了一半了,于是连忙出声辩解道。

“你住嘴!”苏德浩终于忍不住,对着张氏怒骂道,他现在不想从张氏嘴里发出一字一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张氏多少?自己的枕边人,结发妻,居然暗地里给自己捅刀子!而这一切,都出于张氏那可笑的嫉妒心!

张氏被苏德浩的怒吼吓的一跳,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随即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德浩见张氏安静下来,也不再继续,而是打算先将虾兵蟹将给铲除干净。

“来人,把这个画手拉出去!乱棍打死!罪名便是侮辱顺安县主!”苏德浩命令下人道。

“是!”

言罢,屋子里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画手的惨叫声从屋里,到屋外,越传越远,最后,则转变为一声声极有力的惨叫,同时夹杂着板子拍打肉身的沉闷声,使人不寒而栗……

屋子里的张氏听着这一声声极有规律的拍打声,只觉得仿佛拍打在自己的心上,一下一下,痛的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