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乐瑶起了个大早,简单的梳洗,早早的用了早膳,便前往苏府大厅等候。
一旁的大寒打了个哈欠,皱眉问道:“小姐,一大早的你这是干嘛呢?”
苏乐瑶好笑的看着大寒呵欠连天的模样,笑道:“傻瓜,你忘了昨天我说要去巡视铺子了?”
大寒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忘了有这事儿呢,不过这么早,怕别人还没起床吧?”
两人正说着,李志便迈着大步,从外面踏入。
“老爷昨日已经给我吩咐过了,可我没想到四小姐能起这么早,原以为会中午才出发。”李志略微有些惊讶道。
“看来我打扰了李伯父的好梦了?”苏乐瑶调笑道。
“哪里哪里,我一向是起这么早的,人老了就没有瞌睡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么就出发吧。”
苏乐瑶点点头,起身与李志出了苏府。
苏乐瑶见门前早已准备好了两辆马车,眉头微皱。
“四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李志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不然也不会在府里混的如鱼得水了,见苏乐瑶面色有异,便出声问道。
“两辆马车,不便于穿梭大街小巷,而且也过于兴师动众了些,我想步行,李伯父认为如何?”
“四小姐所言甚是,不过我担心路途遥远,四小姐受不了。”
苏乐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这点路,对于我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倒是李伯父,身体可承受得了?”
李志闻言爽朗一笑,越发的觉得苏乐瑶对自己胃口,“我老当益壮!”
两人相视而笑,于是舍弃了马车,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街小巷,时不时交谈几句,十分的投机,而大寒则苦着脸,十分不情愿的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离开没多久,一辆马车便缓缓从街对面驶来,停在了苏府的门前。
苏府门前的守卫见状,便立即上前询问,一双细若无骨的女子的手却缓缓从里面伸出,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紧接着便是一颗头颅探出,一个美艳的少妇走下了马车,对着守卫一笑,守卫顿时傻了眼,仿佛魂魄都被勾走了一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府的大夫人,也就是张氏的大嫂,梅氏。
寿安院内,老夫人倚靠在榻上,眼睛半睁,似是有些困顿般,对于座下的来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梅氏脸上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老夫人的无精打采而感到不悦,而是从身后拿起一个锦盒,起身走到老夫人身旁,将其打开,柔声道:“老夫人,你瞧,这是母亲特地托我带来献给你的人参养荣丸,这方子是从宫里一个退休的老御医手里求的,别的地方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哦,是吗?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亲家母了,你且坐吧,说说这大清早的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老夫人睁开了眼,接过盒子看了几眼,随即交给身旁的丫鬟,审视了番梅氏,淡淡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母亲思念三妹,给三妹写了几封家书,让三妹有空回家看看,可等了几日,也没有回信,母亲担忧,托我来看看,顺便问问三妹什么时候能回家一趟。”梅氏面色如常,喝了口茶,笑着道。
昨日张氏的信一到张夫人的手里,张夫人便坐不住了,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女儿在苏府却遭受到这样的待遇,换谁能不生气?于是便气冲冲的打算明日一早便来苏府兴师问罪,正巧被梅氏看见了,便将信给梅氏看了看,梅氏却劝张夫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伤了两家的和气,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自告奋勇的来了苏府,想探探究竟。
不过梅氏也没那么傻,一来便说张氏来信说了什么,而是拐了个弯,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又何必说的那么透呢。
老夫人闻言,也不着急回话,吃了几口点心,饮了几口茶,才开口淡淡道:“哦,原来如此,事情是这样的,兰惠啊,她争风吃醋,竟然将主意打到庶女头上来了,设计陷害,结果被人识破,惹得德浩大发雷霆,给她禁了几天的足,不过她的信件德浩可没下令没收,具体如何,你还是去问问她吧。”
梅氏闻言,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心里对张氏多了几分怨气,这个不省心的三妹,从前刚嫁过来便是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哭诉夫君如何不好,诸如此类,现在张府没落了,却不愿意两家结亲,帮衬着张府,这也就罢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设计陷害庶女,最可笑的是居然被识破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老夫人见梅氏神情不悦,以为梅氏是不相信自己所言,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梅氏也便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想知道张氏是如何被识破诡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究竟是她自己太蠢笨,还是那个什么庶女太厉害了。
随着老夫人娓娓道来,梅氏的脸愈发的阴沉,笑容顿时有点挂不住了,老夫人每多说一个字,笑容便暗淡一分......
“老夫人,你所言一字一句,可当真?”梅氏的胸口不断起伏着,隐隐还能看见里面雪白的沟壑,老夫人瞧见了,神色里多了几分鄙夷,自己对这个妖媚的梅氏一向不喜,不过好就好在梅氏为人处世圆滑细心,因此,自己对她的印象也还凑合。
“自是当真,连她自己都承认了,那还有假?你若不信,大可现在就去她的院子里与她对峙,老身堂堂一国宰相之母还骗你不成?”
梅氏闻言,蓦然起身,脸色极为的难看,“好,那我便去问问,希望老夫人不要骗我!”
老夫人闷哼一声,不再回话,任由梅氏急匆匆的出了院子,直奔张氏的院子里。
待梅氏走远,老夫人身旁的碧荷凑上前,有些担忧道:“老夫人,瞧梅夫人这样子......她们两人不会吵起来吧?”
“哼!那是张府的事,与我们无关,吵便吵吧!这个张氏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给娘家写信诉苦,哼,难不成我们苏府还亏欠了她?”老夫人也不是傻子,一看便知定然是张氏写信给娘家,才会派人前来苏府。
“老夫人你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还是先用点早膳吧。”碧荷连忙递上糕点,劝慰道。
“诶,今日乐瑶怎么还未来给我请安,以往这个时候早就来了。”
“老夫人你忘了?今日四小姐陪着李总管去视察铺子,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呢。”碧荷提醒道。
“哦对,你瞧我这个记性......这个傻孩子,何必弄得自己那么累呢,要是佩珊佩文有乐瑶一半儿懂事就好了。”老夫人再次感叹道。
“那可不是吗,四小姐为人和善,又乖巧善良,真是天上的仙女呢!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看这句话真没错!”碧荷也笑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苏乐瑶小时候吃过苦头,可现在却是苏府的小姐,怎么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呢?
老夫人叹了叹气道:“你说的没错,那个孩子小时候的确吃尽了苦头,碧荷,你说,我们是不是欠她太多了?”
碧荷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道:“是有点......不过老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五柳先生有云‘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能认识到当下的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老夫人闻言,良久,才点了点头,半眯着眼眸,似是在琢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