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夜探将军府

一连几日,林青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流夏整日满脸悲悲戚戚。

这日,正从花园经过的流夏,却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拦下,正中央的人正是王嫣然。

“你一个奴婢见到主子都不行礼,这是哪门子规矩?果然,这乡村野妇教出来的奴才都是野得很!”一个绿衣女子走了过来,挥手给流夏便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很是狠厉,将流夏的头打得歪向一边,顿时雪白的脸颊便红肿起来。

那绿衣女子打完,便谄媚似的扭着水蛇腰往王嫣然走去,边走边讨好道:“姐姐,你看这奴才就是该打!”

这王嫣然很是受用,脸上扬着得意的笑容,一头的金步摇笑得花枝乱颤,强忍着笑意,装模作样道:“妹妹何苦与一个奴才置气?我大人有大量,不与她一般计较便是了。”

另一边的一位粉衣女子,见这绿衣女子抢先一步恭维王嫣然,当下也不肯落后,走过来,一脚踹在流夏的膝盖之上。

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流夏一个经受不住跪倒在地,更有甚者,也一窝蜂的冲了上来,抓住流夏的头发一阵抓扯。

这些个女人哪里还有平日半分的娇滴滴模样,全部好像是悍妇上街撒泼一般,恨不得将流夏生吃活剥了才好。

那王嫣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甚是满意,看到流夏那凄惨的模样,心中无比的开心,洋洋得意的挥了挥手,清了清嗓子,“好了,奴才不懂事教训一下便是了,何苦要为一个奴才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那些女人听闻已经达到王嫣然的要求,这才纷纷散去,而流夏此时已经披头散发,脸颊红肿,浑身上下布满乌青,衣裙也被撕的破败不堪,如同乞儿。

“姐姐真是大度,这小贱人与她那主子一般无二,不过就是不过飞上枝头的贱人罢了,打死也不足惜!看她那一张哭丧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贱人主子死了呢……”那绿衣女子拿出手帕嫌弃的擦了擦手,满眼的鄙夷之色。

流夏无声的哭泣着,将这些女人的对话以及她们的可恶嘴脸悉数记在心里。

这时粉衣女子忙接过话来,挥舞着手帕挤到王嫣然身边,叽叽喳喳好似一只令人烦躁的鹦鹉,“她那贱人主子几日都不曾出来,她又这般哭哭啼啼,恐怕她那主子早就归西了吧!”

说完,这些女人全部捂嘴偷笑,看着流夏也不反驳,便更加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燕尘被召回京城,如今这府中背后势力强大才是生存之道,这些女人之中,唯有王嫣然的父亲官职最高,这些女人当然紧抱她这一根大树,以为她的背后好乘凉。

林青染虽为王妃,但是被燕尘冷落已经是事实,那日的矛盾已经在府中全部传开,这些女人巴不得看她的好戏,如今更会落井下石,欺辱流夏只是刚刚开始。

此时却有一只手伸到流夏眼前将她轻轻扶起,并且将她护在身后,声音之中满是清冷,“人在做天在看,各位还是小心的好。”说完转身,拉着流夏的手径直越过这些女人离开。

那些女人听完此话,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过后纷纷瞧向王嫣然。只见此时的王嫣然一张脸已经被气的涨红,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手中的帕子也已经被她搅作一团,显然是气得不轻,张口便破口大骂:“贱人!贱人!都是些贱人!”

流夏被牵着七拐八绕,终于离开那些女人的视线,在一个隐蔽的墙角之处终于停下。

“你势单力薄,如今又没有了王妃做依靠,有事便来找我便是。”这人说完这话,不等流夏反应过来,便往别处走去,只留下流夏自己思量着她刚才说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流夏捂着自己发痛的脸颊,看着那清丽的背影越走越远,不禁满是疑惑。

怕让林青染担心,流夏回了自己屋子中将自己的破烂衣衫换下,收拾妥当这才去见她。只是无论如何掩盖,那脸颊仍是出卖了流夏。

林青染看着遮遮掩掩的流夏,上前将她额头的碎发拨开,只见她的脸颊红肿不堪,不禁满是心疼,“那些女人对你动了手?”

流夏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王妃我没事的,就是那些个女人都以为你出了事,个个都幸灾乐祸,一副瞧好戏的模样。唯有那个嫣红姑娘,她将我从那一堆女人手中救下,还说没有了您做依靠,有事可以去找她。难道那毒真是她下的不成?”

林青染从小柜子中拿出药膏,轻轻地为流夏涂拭着脸颊,边思索着这些女人的意图。

“现在还不能肯定,不过无论是谁下的毒,今晚便会知晓。”林青染倒也不急,这一番苦情戏下来,那下毒之人定会以为她已经病入膏肓,心中定会洋洋得意,不如今晚便夜探这些女人的房间,定会查出个蛛丝马迹。

夜色很快降临,将军府中早已掌灯,昏黄色的灯笼在走廊中随风摇曳着,一队巡逻守卫刚刚经过,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直奔屋顶,伏在砖瓦之上,将府中的院子一一探索。

静馨苑。

王嫣然悠闲的躺在贵妃榻上,脚下有一名丫鬟正在为她涂抹着指甲。她拈着兰花指,双眼一眯,“那个女人总算是快要去见阎王了!真是大快人心!”

那小丫鬟也抬起头来,两只狐狸眼滴溜溜乱转,谄媚道:“咱们下的药终于是起作用了!那贱人一死,这府中唯有小姐最大,到时候与那当家主母一般无二!”

那王嫣然也是娇笑一声,指着桌子上的一盘点心,“这盘珍果点心就赏给你了!”显然被这句话恭维的心情极佳。

屋脊之上的林青染却是冷笑一声,果然自己的毒是这王嫣然下的,其实她早就想到了,毕竟这件事情之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王嫣然,只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设计自己,这女人难道是猪脑子吗?还是这里面另有隐情?那嫣红为什么要如此的帮自己?

虽然知道了是谁下的毒,但是头脑中的疑问却仍然不解,林青染直接飞身直奔嫣红的院子,她倒要今晚全部一探究竟。

紫琅阁。

昏黄的灯光之下,嫣红正在低头仔细的绣着一枚手帕,抬手将额间的碎发轻拢至耳后,素手穿针引线,很是温婉贤淑,一身淡紫素色纱裙曳地,长发也轻披在背后没有任何装饰,丝毫没有平日那种冷俊模样。

往那枚手帕上瞧去,绣的是鸳鸯戏水图案,再仔细一瞧,手帕的一角上用金线绣着一个‘柳’字。

林青染不禁满是疑惑,鸳鸯戏水图案分明是象征男女爱情之物,只是这上面却绣了一个柳字,这是何意?难道这柳姓之人才是嫣红心中所爱之人?

“姑娘快睡吧,这样把眼睛仔细熬坏了的。”一名小丫鬟拿过嫣红手中的手帕,往针线筐中一放,利落的将桌上的针线全部收拾妥当。

嫣红起身,慢慢的往床上走去,清丽的面颊上满是落寞,“这长夜漫漫不过也是孤枕难眠,还不如绣些东西也好打发这冰冷的夜。”

“姑娘早晚都会从这牢笼之中逃脱的,到时候与柳公子就能双宿双栖了。”小丫鬟扶着嫣红上了床,又为她细心的盖好被子整理好帷幔。

嫣红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逃脱,亦不知他心中是否还有我,我身份本就低贱,如今又被赐给了王爷,这残败的身躯如何能配得上他的身份?我俩恐怕就是一段露水姻缘罢了……”

小丫鬟看着如此毫无生机的嫣红,很是心疼,却仍倔强道:“姑娘心眼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姑娘的,姑娘休要再胡思乱想,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着吹灭了屋中的油灯,快步出了屋子却忍不住小声的哭泣着,姑娘本也是大家闺秀,只因爹爹被奸人陷害,才会落了奴籍,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却又被那皇上许配给平阳王,为什么好人却总没有好报呢?

而躺在床上的嫣红双眼空洞的看着床顶,一动不动的她好像失去了生息,如同一具木偶一般,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下面的长发。

虽然落难,她却从未低下过她那高贵的头,只是任由她再坚强,却也抵挡不住皇权的压迫,皇权让她失去了家人,如今又让她失去了爱人,生活的艰难,终究是压弯了她挺直的脊梁。

好好活着,怎么就如此的难?

林青染看着这个样子的嫣红,不禁心生怜悯,皇权之下的女人不过都是权势斗争的棋子,何苦要互相为难?从屋脊上飞身而下,心情是说不出的沉重,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与无情,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想要得到一份爱情,不也是无比的艰难?

回了自己小院,林青染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一轮圆月正在冉冉升起,入秋的夜格外的凉。

“爹娘,还好女儿还有你们……”林青染想及嫣红的无助,不禁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欣慰与温暖。

家,是温暖一切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