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舞看着替大姨娘求情的父亲,檀唇微勾,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父亲还真是宽仁哪,大姨娘如此欺骗您,您还替她说话,女儿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夜正天的脸上顿时跟开染坊一样的,青红白绿齐齐浮现,他嘴角微微抽了抽,心虚地说道:“王妃,她虽然错得离谱,家法处置便可,何必惊动官府。”
夜轻舞神色淡淡地撇了一脸恭敬的夜正天一眼,他还是舍不得大姨娘受苦,难怪大姨娘每次都有恃无恐,是吃准了夜正天会护着她。
夜轻舞想到原主母女受的委屈,心里非常恼火,倔强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冷冷瞅着面前的人。
“父亲,大姨娘的罪名已经到不可饶恕的地步,人证物证俱在,您让我如何饶了她。”
夜正天老脸都挂不住了,却依旧低声替大姨娘求情。
“王妃,您看在老夫的面上,饶她一次。”
夜轻舞轻轻闭了闭眼,旋即睁开,一双美目微微看向夜正天,清冽道:“父亲,女儿绝对不会饶过她。”
她广袖一挥,凌然开口。
“陈长史还杵着做什么,立即将她送去官府领罪。”
大姨娘一听,想到自己将被关在天无暗日的监牢里,她不堪受辱,面容里透着恨意,她咬着牙骂道:“好你个夜轻舞,你这样狠心,你想让我丢眼现言,我不会让你如意。”
电光火石间,大姨娘猛地挣开了侍卫的束缚,猛地撞到一旁的梁柱上。
“砰”的一声,大姨娘额头上鲜血四溅,红艳艳的血顺着额头滑落,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落下,犹如软泥一样与地面粘在了一起。
“大姨娘。”
“紫月。”
几个下人,与夜正天一起冲到她面前,察看她的伤势。
“你怎么样?”夜正天双手颤抖地抱住大姨娘,慌张地追问她。
大姨娘满脸是血,紧闭着眼眸,一动不动的躺在夜正天的怀里,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衫,刺目的红令人害怕。
夜轻舞眼帘微垂,淡漠地看着昏迷过去的大姨娘,她心里有些气愤,这大姨娘不想负责任,就用死威逼她,过分至极,可恶至极。
看到夜轻舞俏丽的面容透着怒火,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陈长史不由缓步上前,小声地提醒道:“王妃娘娘,此事作罢吧,大姨娘在您的面前自戕,往好方面说去,那是她活该,罪有应得。”
他悄悄虚了夜轻舞一眼,暗暗观察她的脸色,才继续说下去。
“说不好听,那是娘娘您仗势欺人,威逼她自裁,这传出去有损您的名誉,更影响王爷在朝堂的地位。”
夜轻舞优雅地站着,一双美目浅浅眯着,危险地看着昏迷过去的大姨娘,这个局面她已经想到了,如果她非要追究下去,她的名声毁了不要紧,那楚云寒。
想到楚云寒这段时日来的关心和呵护,她竟是犹豫了起来,本来是想让大姨娘付出惨痛代价,而她自戕,那就另当别论了。
还不是和后世差不多,没出事,没出人命,什么都好说。
那出了人命,事情就没那么好处置了。
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夜轻舞冷瞅了昏迷不醒的大姨娘一眼,淡漠说道:“父亲,她如果再犯,您该怎么办?”
夜正天郑重承诺道:“今日老夫剥了她的中馈之权,将她终生囚禁在锦园,永不得踏出半步。”
他目光一扫,落在夜清娇母女身上。
“她们几人贪墨的钱全部将送到你手中,西街那几间铺子也归你所有,她们母女贪婪无知,老夫定会严惩不贷。”
“爹爹,女儿错了,您饶了女儿吧。”夜清娇泪意点点,咬着贝齿,惭愧地磕头。
二姨娘也是磕头如捣蒜。
“老爷,您要怪就怪妾身,是妾身贪婪,是妾身的错,没有教好女儿。”
夜正天完全无视她们的忏悔,而是心疼地看着怀里晕过去的大姨娘。
夜轻舞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双眸泛泪的夜正天,旋即便径直越过他,一面款款往外走,一面缓缓说道:“这可是父亲说的,这一次就当是看父亲的面上,饶她一回,最好别在生事,不然别怪我无情。”
她带着王府的人悠然离去。
夜正天见夜轻舞走远了,立即吩咐陈管家。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去请太医。”
“是。”
*
夜清红一直在景王府,侯府的人给她送消息,说大姨娘受伤了,她火急火燎地赶回去。
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沉沉的夜空无星无月,很昏沉就犹如夜清红此刻的心情,也是一片黑暗,混混沌沌的。
侯府点了灯,千万盏灯笼将侯府照得仿若白昼。
夜清红回到自己熟悉的锦园,立即奔向了大姨娘的卧房。
奢华的卧房中站着许多的奴婢伺候着,而大姨娘拥着被子无力地坐在梨花雕花床上,身穿白色中衣,头包着白色纱布,莹亮烛火下她苍白的面容几近透明,整个人显得很憔悴虚弱。
“娘亲。”夜清红颤声唤出口。
大姨娘见到夜清红,双眸泛泪,面容隐隐颤了颤。
“清红。”
“娘。”夜清红见到面露病态的娘亲,心痛如绞,她激动地扑到娘亲怀里,“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大姨娘拍着夜清红的肩膀,哑声说道:“清红,是娘连累了你。”
说着她眼泪婆娑,可在自己女儿面前,她极力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只是紧紧地抱住夜清红。
“你不该来见我,若是让景王知道我的事,估计你会受到牵累。”
夜清红依偎在大姨娘怀中,泪雨涟涟的哭着,“娘,您说什么话,如果没有娘亲哪里有女儿,女儿定然不会放任您任由贱人欺负。”
大姨娘眼眸泛着毒光。
“清红,你可要注意了,夜轻舞那个贱人可不好对付,她现在仗着是王妃越发傲慢张狂。”
夜清红从大姨娘怀里起身,一面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势,一面关心切意地问道:“娘亲,您没事吧,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