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轻舞出了紫微宫,太后怒火中烧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一张褶皱的面容扭曲在一起,狰狞地说道:“王嬷嬷,他们确定看到贱人进了齐王府。”
王嬷嬷立即上前如实禀报。
“太后,派去的人确实说灵太妃半夜进了齐王府,正要抓捕她的时候,她便从侧门进去了,所以奴婢拿不定主意,才来禀告您。”
太后目光深沉的眯了起来,满脸怒意地说道:“那齐王妃是什么意思,她要包庇那个贱人不成。”
王嬷嬷诚惶诚恐地跪下。
“太后,这个奴婢不知。”
太后气得心口疼,想到那个贱人逃离了苦海,她就格外生气,莫名的想打人,一时她焦躁地在原地打转。
“方才哀家意思那么明白了,她难道听不懂,还一直给哀家打哑谜,如果听懂了,她的意思是要和哀家抗争到底。”
王嬷嬷也不好说,只能斟酌地说道:“要不奴婢去王府看看,这样指不定就可以找到灵太妃,灵太妃可是仙逝的人,如果她出现众人面前,让文武百官知道太后您……”
太后狠狠攥紧拳头,咬着牙说道:“那些大臣只会说哀家多恶毒,却从来不会追究那个贱人当年怎么谋害哀家的。”
“太后,您莫生气,身体要紧,奴婢这就去齐王府看看。”王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暂且不急。”太后摆了摆手,朝王嬷嬷阴恻恻地说道:“她既然要救贱人,肯定知道后果,就等她自露马脚。”
“是。”
*
夜轻舞从紫微宫出来,心情一直很低沉,主要她觉得有点累,她觉得自己目前就是夹心饼干,两头夹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好像帮谁都是错误的。
其实她也很想将灵太妃交出来,但是她想到危难之际,灵太妃的救命之恩,又不愿这么做。
一时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行走,不知不觉地走到无人处的冷宫处,抬眸四处一片破败,荒凉,没一丝人烟,她心里怵得慌,正欲离开这种是非之地,远远地听到一抹如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
“你的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送进来的女人一个个都无法得到陛下的宠爱,现在夜贱人复宠了,我在宫中的地位就不保了。”
“娘娘,这种话不是您可以说的,我们文家有的是女子,您若是不介意,臣弟可以继续给陛下送。”
“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宁妃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让她生了一个儿子,结果两母子都想脱离本宫的手掌心。”
“娘娘,嘉王目前也是不错的选择,您何必着急呢!”
夜轻舞听到两人的谈话,心仿若漏了一拍,整个人都不敢动了,瞬间四肢麻木了。
澜贵妃嚣张的声音继续在耳边荡漾着。
“嘉王未必可靠,本宫必须有自己的子嗣才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不然将来我们文家,第一个被夜贱人宰了。”
“如果可以我们可以拉拢齐王,娘娘也莫与齐王妃作对,这样对我们也好处。”
“哼。”澜贵妃不屑地笑了,“当初我们给齐王抛出那么多好处,他还不是无动于衷,他更不可靠,只能让抓住他的死穴,才能让他就范。”
“齐王妃是他的软肋?”
“那是自然的。”澜贵妃阴阴地笑着。
夜轻舞有点听不下去了,宫中阴谋诡计太多了,说是四面楚歌也不过为。
难怪每每进宫总有那么多麻烦事缠身,原来澜贵妃他们在推波助澜,兴风作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残害他人。
这样的手段何其的恶心,狠毒。
自古储位之争残暴无情,杀兄弑父,血流成河。
当时读史书的时候,夜轻舞为无辜之人惋惜,怅然落失,然而当她身处漩涡之中,她无比的气愤,双手紧紧攥住。
她一定不能做旁人储位之争的牺牲品。
后面澜贵妃与文尚书还说了些什么,夜轻舞完全没兴趣听下去,她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而今她想,自己应该主动出击了。
既然她们这么喜欢玩心计,那她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澜贵妃露出马脚。
夜轻舞思忖间,美目看了一眼破败的殿宇处,远远的便能感觉到澜贵妃得意之色,她转身便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出了冷宫,夜轻舞路过浣衣局,隔着红漆的大门听到里面撕心裂肺地哭声。
“救命哪!”
一声声凄厉的呼救怵人心魂。
夜轻舞只想加快脚步离开,浣衣局本来就是粗使之人劳作的地方,还有很多罪臣家眷,挨打受苦是常有的事情。
她刚要离开,却听到有人说道:“行了行了,别打了,好歹也是侯府家的小姐,若是打死了,这寿宁侯问责起来,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夜轻舞不由止住脚步,却见红漆的大门打开,一行人拖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面容红肿不堪的夜清红出来。
众人显然没想到门口有人,而且还是身穿华服的夜轻舞,他们将夜清红丢到一旁,忙是跪下请安。
“王妃娘娘。”
虽然他们未必认得夜轻舞,但是身上的宫装彰显出她王妃的身份。
夜轻舞目光扫视了一眼地面上诚惶诚恐的人,目光最后落在狼狈不堪的夜清红身上。
她浑身没一个块好的地方,不是青紫,便是狰狞的伤口,条条鞭痕还在渗血,曾经娇花一样的美人,如今成了污头垢面的糟妇。
阳光照在她血淋淋的身躯上,红艳艳的血格外刺眼,令人不敢直视。
夜轻舞此刻并不想多管闲事,夜清红有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她正离开,身后传来夜清红嘶哑的桑音。
“夜轻舞,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才一日不见她的桑音粗狂,变得她都听不出来了。
夜轻舞压根不想理会她,却听得她狂笑道:“你个贱人,你害得我如此惨,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你的娘亲,更别想要解药。”
夜轻舞莫名其妙,不仅止住了脚步,一双凌厉的眼眸看了夜清红一眼,接着挥散了一旁跪地的宫人。
宫人如蒙大赦,顿时作鸟兽散。
浣衣局宫门口徒留她们两人,显得很冷清空荡。
夜清红昏昏沉沉,浑身疼得像是被人撕裂开来一样,模糊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失控地大喊大叫来发泄内心痛苦。
等看到身边的宫人都散去,夜清红才清醒过来,狰狞地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
“夜轻舞,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