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王殿下之所以让我每天往风华殿去,是做给苏侧妃你看的,我也不知道苏侧妃和秦王殿下有什么误会,我往风华殿去了几天,你们就和好了。”
沈慕蕊说到这里,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苏墨晚的脸色。
见对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她又接着道:“秦王殿下说了,我如果想离开秦王府,可以随时走,但是、但是我现在没地方可去……我嫡姐那边肯定是、是待不下去了,所以我想搬过来这边躲一躲。”
苏墨晚脸上没有变化,但心底早就波涛汹涌了。
按沈慕蕊的意思,也就是说,慕容景天天让沈慕蕊往风华殿去就是想刺激刺激她?
想让她吃醋?
这不会是慕容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吧?
还有,沈慕蕊刚才说的,想离开就可以随时走是什么意思?
慕容景纳了人家进门来,又不要了?
苏墨晚此时还不知道是自己间接造成了慕容景不要沈慕蕊,她只觉得慕容景脑子肯定生锈了。
“咳,沈夫人,你为什么要离开秦王府?就算你和沈慕悦相处不愉快,你以后住在西院就是了,不用管她。”
言下之意就是:你安心在西院住就是了,我不会找你麻烦的!甚至沈慕悦也不敢过来找麻烦!
沈慕蕊听了这话,看向苏墨晚的眼神里,便有了羡慕、感动和佩服。
羡慕是因为,苏墨晚估计还不知道秦王殿下亲口说了只喜欢她一个,能得到秦王殿下如此真心相待,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
而让她感动的是,作为一个情敌,哪怕是假的情敌,苏墨晚居然还能如此宽和待她。
最后的佩服,那就是对于苏墨晚这个人本身了。
沈慕蕊心里试着把苏墨晚和沈慕悦的地位兑换了一下,很简单的就能得到一个结论:沈慕悦如果处在苏墨晚的地位,那肯定是要嚣张到人尽皆知的。
苏墨晚却如此低调大方,不见丝毫高傲。
这和沈慕悦先前对她说的,完全不一样。
思及此,沈慕蕊已经红了眼眶。
她不过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嫁人由不得自己,还要被自己父亲和嫡姐当作棋子来使唤,一时之间委屈心酸等情绪一拥而上,眼泪就有些关不住了。
苏墨晚见对面的沈慕蕊忽然就掉金豆子,一时之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她急忙就道:“沈夫人,你、你别哭啊,我说错什么了?你、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有意的!”
哪知道她这话说完,沈慕蕊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苏墨晚手足无措。
沈慕蕊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的眼泪一边擦一边掉,嘴里抽噎着道:“让、让苏侧妃笑话了。我、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所以……”
苏墨晚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就道:“你以前在家里,经常被欺负?”
被谁欺负她没有明说,起码沈慕悦肯定是一个,以沈慕悦那趾高气昂的架势,怎可能不欺负沈慕蕊这个庶女。
沈慕蕊慌乱摇了摇头。
她很真诚地看着苏墨晚:“昨晚画舫里那壶茶,原本是我嫡姐让我送去风华殿给秦王殿下的,但后来不知为何殿下却非要把它带到了画舫上去,后来我受伤回到府里,我嫡姐过来看望时问了一些、一些奇怪的话,我、我怀疑那茶水,有、有问题。”
这一番话说完,沈慕蕊脸上掉的金豆子少了,换上了一副又懊恼又后怕的表情。
苏墨晚听她说完,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沈慕蕊的表情不像作假,这么说来,沈慕蕊原先是不知道茶里放了料的,只不过是被沈慕悦利用了一把。
但是想到沈慕悦的此番作为,苏墨晚眼神就沉了沉。
且不说沈慕蕊自己愿意不愿意,就沈慕悦居然用自己的妹妹牺牲这点来说,足够让苏墨晚恶心。
如果事情成了,若慕容景不怪罪沈慕蕊,沈慕悦也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若慕容景追究,以沈慕悦的为人,肯定会推脱得一干二净,责任全是沈慕蕊来担。
用心极尽险恶。
想到这里,苏墨晚一脸凝重对沈慕蕊道:“如果你是真的不准备再和沈慕悦来往,那你以后就住在西院,我保证她不敢对你怎么样,但如果你下不了决心的话,我是不方便插手的。”
苏墨晚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让沈慕蕊好好想清楚。
她现在说是不和沈慕悦来往,可毕竟都是从左相府出来的女儿,万一左相再有什么指示,或者拿什么东西来威胁沈慕蕊要她如何如何,那苏墨晚就等于是在身边养了一条蛇。
这样危险的事情,苏墨晚不干。
不过,苏墨晚不知道的是,沈慕蕊自幼丧母,早就受够了欺负,今日有机会脱离那样的生活,哪里还会有半分犹豫。
沈慕蕊看着她,一双微红的杏眼透着坚定。
“苏侧妃你放心,既然我决定了,以后是不会再和左相府的人扯上关系了!就是……就是以后可能会给你招麻烦了……”
说着,声音就弱下去。
苏墨晚眼珠子一转。
她思量再三,忽然就问了一句:“昨晚你怎么会受伤?江卓是忙着保护七公主所以没顾得上你?”
“不、不是!”
沈慕蕊急忙摇头否认。
她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
苏墨晚微微皱了眉。
沈慕蕊的神情和她先前猜测的有点出入,于是苏墨晚不再追问。
就在这时候,封越进来了。
他示意已经收拾好了。
于是沈慕蕊急忙起身就先告辞,说是要过去看丫鬟把东西收拾妥当没有。
等人走远了,苏墨晚才对着封越道:“哎,你说,你们主子是不是太没人性了?这么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居然赶人家走。”
封越一脸懵。
“苏侧妃,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苏墨晚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害人啊,皇后为何就选了这么一个姑娘?多来一个柳如絮也好啊。”
这下子封越是听明白了。
苏侧妃这是在可怜沈夫人呢。
于是他撇了撇嘴:“苏侧妃,您别掉以轻心,沈夫人这样看着楚楚可怜的,才是最能藏心思的。”
封越还是看沈慕蕊不顺眼。
苏墨晚笑了笑。
封越不明白其中的内情,但这个暂时也没法解释,只得由他去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吟霜清荷也回来了。
清荷怀里抱着三本账本,吟霜手里则拎了一个木盒子,很显然,是装银票用的。
吟霜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清荷一脸笑意的把手里的账本递了过来。
“苏侧妃,这是上个月的账本,本来说是要等您亲自去算的,不过王爷交代了,有洛管家跟着去,顺道就给算了明白。”
酒楼离画楼是有一段距离的,这顺道也顺得太牵强了些。
“我懒得看了,吟霜你来说吧,直接说盈利就行。”
苏墨晚说着,把三个账本放到了桌子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清荷眨了眨眼。
一般算账和数钱的时候,苏侧妃最兴奋了,这回怎么蔫了吧唧的?
吟霜也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办了。
“一楼首饰铺,盈利七万四千八百六十六两,二楼成衣铺,盈利十一万九千二百五十三两,三楼字画,盈利六万三千一百两。醉今朝,盈利十四万五千七百九十两。一共是四十万三千零九两。”
苏墨晚脸上终于激动了一把,比上个月翻了好几翻啊!
她怎么感觉自己在干坑蒙拐骗的勾当呢?
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苏墨晚乐得嘴角的梨涡都出来了。
“有这么多吗?几个掌柜没给算错吧?”
清荷忙把木盒子打开。
她笑眯眯道:“就算几个掌柜算错了,银票也是没跑的!奴婢和吟霜数了好大一会儿呢!”
苏墨晚大略扫了扫层层叠叠的银票,然后才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是除去所有人的月银剩下的?”
清荷立即就点了点头。
吟霜却面无表情道:“也不是,清荷的,奴婢的,还没算。”
“……”
苏墨晚了悟,懒懒道:“行,你俩每人五十两,再给几个掌柜的各拿五十两,这事就交给吟霜了,清荷,你下午跟我去一个地方。”
“您要去哪儿?”
清荷诧异地瞪了眼。
一般苏侧妃出去都是叫上吟霜的,这回破天荒叫了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丫头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自己去了。”
“当然愿意!”
清荷立即点头。
开玩笑,要是让王爷知道苏侧妃自己一个人出去了,那还得了!
也就在这时,封越已经指挥着仆人丫鬟把沈慕蕊的东西都搬到了映月阁,齐齐整整的归置好之后,便带着人退下了。
丫鬟小云这才把沈慕蕊拉到一边。
她忽闪着一双眼,压低声音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江公子?奴婢看你老是盯着江公子瞧……”
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一些。
沈慕蕊又是个脸皮薄的,当即就红了脸:“你胡说些什么,江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解释就是掩饰。
丫鬟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她也不拆穿,只是道:“江公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但小姐又是七公主的救命恩人,那这么算起来,江公子岂不是七公主的救命恩人了?欠他恩情的是七公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