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城离琉夏都城并不是很远。
苏墨白亲自去了峦城。
他心底还是挺感激凤瑜鹤的。
如果不是凤瑜鹤送来那些离魂蛊手札,只怕他和百里云澜还要继续消耗内力,做不必要的牺牲。
因为母亲的原因,苏墨白不喜欢凤瑜鹤这个血缘上的外祖父,但现在又因为墨晚的原因,他感激凤瑜鹤。
一码归一码。
他感激,并不代表可以原谅。
这次,他是去道谢的。
凤瑜鹤一听外孙亲自找上门,就有点着急了。
虽然他懂巫蛊之术,可子母离魂蛊毕竟是十分罕见的蛊,短时间内,他炼不出来。
凤家子弟又说了一遍:“家主,公子已经在外堂等候了。”
凤瑜鹤道:“你先出去,就说我马上就来。”
“是。”
苏墨白第一次进凤家,他目光不经意将周围全扫视了一遍。
凤氏是个很庞大的家族,旁支众多。
凤家人隐居在山里,像个群落,房屋错落有致,连绵开去,直到山脚。
苏墨白是第一个踏进凤家地盘的‘外人’。
凤瑜鹤作为凤家家主,住处自然是很讲究的。
苏墨白扫了两眼,心底就有了谱。
他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这一刻,他想法很多。
如果他的母亲和云澜的母亲没有被送养,应该就是在这里长大吧。
捏着茶杯轻轻一晃,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凤瑜鹤说,云澜的母亲从小就是个痴儿,可是云澜却说,她母亲是中了离魂蛊才那样的。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正想着,就有脚步声传来。
苏墨白抬眸,就看见了匆匆而来的凤瑜鹤。
“家主!”有人给凤瑜鹤见礼。
凤瑜鹤脚步顿了顿,直接朝着苏墨白走来。
不管怎么说,凤瑜鹤总是个老者,苏墨白不能就那么坐着,他站了起来,表示出该有的修养。
凤瑜鹤观察着外孙的神色,道:“怎么亲自来了?那蛊——”
苏墨白截断道:“我这次来,就是告知一声,离魂蛊不用炼了。”
凤瑜鹤怔愣住。
好一会儿,他才确认苏墨白说的不是假话。
“为何不用炼了?”
苏墨白道:“我已经从那些手札里找到了答案,不用炼蛊,便可以解。”
“此话当真?!”
凤瑜鹤除了震惊,还有喜悦。
苏墨晚是他外孙女,她有救,凤瑜鹤是很高兴的。
苏墨白道:“那些手札,我三日之后就会归还,到时候家主一看便知。”
这是个极大的喜讯。
凤瑜鹤高兴之余,问道:“你先前有没有耗损内力?”
苏墨白挑眉。
“家主这是何意?”
喜讯来得太突然,凤瑜鹤生出一种超脱之感。
“我一把年纪,不知道哪天就归西了,这一身内力,留着也是无用。”
这话已经够明显了。
苏墨白本来很不屑。
因为他自己就有不凡的内力,且,他才不会接受凤瑜鹤的恩惠。
但是,他想到了百里云澜。
拒绝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既然家主如此慷慨,那就改日吧。”
意思是,他接受了。
凤瑜鹤心下又是一松。
今日的惊喜太多了。
先是外孙女有救,后是外孙接受了他的示好。
无论哪一桩,都值得他高兴。
于是他邀请道:“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不妨多在这里住上两日。”
苏墨白立即拒绝。
“不了,多谢家主好意,我还有急事,得走了。”
凤瑜鹤急忙问道:“那你何时再来?”
苏墨白道:“不会让家主等很久的。”
凤瑜鹤这才不再多说,将人送出了门。
苏墨白走后,伺候的凤家人就道:“家主,公子对您的态度……”
凤瑜鹤抬手,打断了那人的话。
“越是这样,越说明孩子对他母亲很敬重,我很替女儿高兴。”
那人又道:“公子先前的行事,与您的教导不合。”
说的是苏墨白灭了单府满门的事。
凤瑜鹤轻叹一声。
“或许,是咱们真的和外面隔绝太久了吧。”
这话,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人不再多言。
苏墨白出了凤家,就立即赶回了都城。
还有四日,就是倾城的出嫁吉日,他得将一些事情提前布置好。
忙了一日之后,他回了地宫。
百里云澜还在看剩下的手札,生怕错漏了更重要的信息。
见苏墨白半夜而来,他动了动微僵的脖颈。
指着摊开的手札道:“我还没看完。”
苏墨白到他对面坐下。
“三日之内能看完吗?”
百里云澜估量了一下,又犹豫了一瞬,才道:“能。”
苏墨白说了句:“辛苦。”
又道:“宣阳出嫁之前,你和我一起把这些手札还回去。”
百里云澜略微诧异。
“亲自还回去?”
苏墨白颔首,“亲自还回去,你和我。”
百里云澜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道了个好字。
苏墨白坐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百里云澜问他:“还有事?”
苏墨白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问,见百里云澜微皱了眉,他才开口道:“你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凤家主说,你母亲自小便是个痴儿。”
百里云澜眸光微顿。
就在苏墨白以为他不愿意说的时候,只听百里云澜道:“他说的没错,但母亲中了离魂蛊是真的,这也是我太子之位稳固的原因。”
苏墨白瞬间就听懂了百里云澜话中的深意。
他眸色讶异。
“渡蛊需要条件,你母亲何处来的内力?”
百里云澜母亲的内力需比东离皇的内力高,离魂蛊才渡得走。
“我母亲没有内力,也不需要内力。”
百里云澜给出了一个令苏墨白也震惊的答案:“因为我父皇也没有。”
苏墨白有点消化不了了。
百里云澜却笑起来。
“所以,不管百里云姝如何上蹿下跳,我都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母妃救了父皇的命,未来的东离皇,只会是我。”
苏墨白终于明白,百里云澜为何自始至终都那么淡定。
他不是不争,也不是韬光养晦,他是一开始就知道:不管百里云姝如何下这盘棋,最后赢的都是他。
苏墨白这时候好像良心发现了,“你来了这么久,姨母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百里云澜很笃定地道,“有父皇在,母妃不是一个人。”
苏墨白问完该问的,说完该说的,就准备走了。
百里云澜忽然问道:“那个灵溪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苏墨白沉默了一会儿,道:“先养在这里,等墨晚没事了,再说。”
眨眼间,就过了三日。
百里云澜两日两夜没合眼,终于将手札看完,他自己记下了薄薄的几页。
苏墨白也安顿完了外面的事,两人带上手札,去往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