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蕊蕊怀里抱着的包袱,沈慕遥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他知道蕊蕊不好意思,便将马拴到了门口树上,先进了院子里去。
这对于陆遗风来说,是意外的惊喜了。
他真没想到,非但捂热了她的心,还捂出了花来。
“沈姑娘,这是……”
沈慕蕊将包袱举起,往他手边一递,“陆公子,天气凉了,你带件披风吧!”
她脸上的神色,让陆遗风特别想下马,抱一下她。
好在他没高兴糊涂,只将包袱接了过来。
他没有打开,微笑着问她:“这是买的?还是做的?”
沈慕蕊只觉他目光将她周身笼罩,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
“是我自己做的,希望陆公子不要嫌弃……”
“怎会嫌弃?”
陆遗风轻轻一笑,“沈姑娘送的,我会好好珍藏。”
沈慕蕊脸上更烫了。
“陆公子,这衣服是拿来穿的,你别……”
别辜负她一番好意啊。
沈慕蕊觉得这话暧昧,说不出口。
陆遗风又笑,“玩笑而已,衣服当然要穿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沈姑娘一针一线的情意。”
沈慕蕊有点受不住了。他说的,到底是‘情谊’,还是‘情意’……
又羞又窘之际,只听陆遗风又道:“我送了沈姑娘玉扳指,沈姑娘送了我披风,往后各有物什傍身,咱们这算不算是……”
沈慕蕊脑海里情不自禁又想多了。
这和交换定情信物有点像,她赶紧往后退开两步,不敢看他眼睛。
“陆公子,你、你保重!”
“好。”
陆遗风觉得,他可以安心地离开了,将包袱搁于怀中抱紧,他温声道:“你也保重,后会有期。”
————
“我要去见沈穆一面。”
廖圣璎道。
单巍知道她还没有彻底死心,但人已经是他的了,见一面就一面,他不会这点肚量都没有。
“好,我陪你去。”
“我要自己去。”
廖圣璎平静地道,语气里却是不容商量。
单巍已经习惯了她的脾气。
他当然只能由着她,“好,我让人送你去。”
廖圣璎就不说话了。
单巍心情好得不得了,这一趟没白来,收拾的时候他留意到了床上的落红,更是飘上天了。
他鞍前马后伺候着,讨好她,又让人给她炖补汤。
廖圣璎一直很安静,他看得出来她不高兴,他能理解,任谁被逼了都不会高兴。
但他是真心对她的,等以后日子久了,她会知道他的好!
补汤来了之后,单巍喂她,她也没排斥,快要喂完的时候,单巍忽然发现她右手掌心里有伤。
他赶紧放下了碗,执起她的手问:“璎璎,这是怎么回事?”
廖圣璎心头惊了一下,面上镇定道:“我和沈姑娘被抓的时候掐出来的,那时候很害怕。”
掌心有血迹,看起来的确是已经凝固多时。
单巍立马心疼了,他找了药膏和纱布来,仔细帮她包扎好。
他低着头,动作小心又细致,便没看见廖圣璎的表情,她眸光闪了闪,心底松了口气。
单巍是打算今日就带人启程的,收拾好之后,他亲自将廖圣璎送到了她曾住的院子附近,又让人将她送过去,他信守承诺没有跟着,等在路口。
廖圣璎看见院子外拴着一匹骏马,不用说,那肯定是沈穆的。
她眼眶慢慢红了。
单巍想的没错,她还没有彻底死心,即便她清楚地知道沈穆心里没有她,也还是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
她不想默默地做好人,她不能白白付出,她要让沈穆知道,她为了他都牺牲了什么。
即便这打动不了他,她也要让他知晓,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曾有一个人,那么喜欢他。
灼热的泪滴落在了手背上,廖圣璎吸了吸鼻子,她这辈子的眼泪,估计都留在今日了。
已经快到沈穆的院子门口了,她举起袖子,将脸上擦了擦。
院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匆匆走出来。
两厢对视,都愣住了。
陆遗风刚走,沈慕遥和他借了人,他不放心留蕊蕊一人在家,就让陆遗风的人去搜寻。
刚刚蕊蕊和他说,陆遗风有派人暗中保护,他这才放心地出门。
谁知,费劲找了这么久,廖圣璎自己冒出来了。
给她推轮椅的,是个陌生男子,沈慕遥将目光放远,就看见了二十丈外站着的单巍。
他顿时明白过来。
“廖小姐,你没事吧。”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主动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廖圣璎又想哭了。
“沈穆,我有话要和你说。”
顿了顿,她强调道:“进去院子里说。”
送她过来那人退开,让到了一旁去,这是单巍吩咐好了的。
沈慕遥偏头,与远处的单巍遥遥相望。他感受不到单巍的敌意,感受到的,似乎是得意。
他调回视线。
看得出来,廖圣璎刚哭过,她睫毛是湿的。
“还愣着干什么?推我进去啊。”廖圣璎催促道,她差点哽咽。
沈慕遥看了陌生男子一眼,走过去,将她缓缓往院里推。
“再进去一点。”廖圣璎察觉到他想停,便出声道。
沈慕遥只得又往里推。
他一直将人推到了庭前的枇杷树下,方才站住。
廖圣璎先出声道:“蕊蕊呢?”
沈慕遥没想到她最先问的是这个,怔了怔,他道:“在屋里,可能睡着了。”
“她没事吧?”
“蕊蕊没事,陆遗风及时赶来,替她解了药。”
“那就好。”
廖圣璎不想在他面前哭,可还是控制不住,她低着眸,带了哽咽。
“沈穆,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回去,别再缠着你?”
沈慕遥沉默。
他的确是想让她回扬威山庄,江湖险恶,她这么跟着跑,迟早会出事,他顾不了两个人。
如果说先前略有动摇,这会儿,随着陆遗风的辞别,他又坚定了。
陆遗风要离开很久,蕊蕊才是最需要他保护,也是他最该保护的人。
至于廖圣璎,她有父亲,有兄长,不是非待在这里不可,她有选择,而他没有。
沈慕遥的沉默,让廖圣璎彻底控制不住了。
她心口好似被捅了一个洞,呼呼的寒风往里灌,又冷又痛。
眼泪瞬间将她的视线模糊。
“沈穆,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你知不知道我的双腿几乎废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单巍睡了?这些,都是因为你!”
她伤心至极,歇斯底里。
沈慕遥只觉得脑子里有东西炸开了,嗡嗡的。
“廖圣璎,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