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首饰铺子里的陈向禹打了个结实的喷嚏。
工匠看了一眼陈向禹,低头继续磨了一下手里的簪子,慢悠悠地说道:“公子最近很喜欢呆在这边,没有其他事忙吗?”
陈向禹一向很尊重这位老手艺人,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发钗,笑着说道:“因为遇到了喜欢做的事,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而且下面也有人运作,不必事必躬亲。”
老工匠早就看出陈向禹的心事,说道:“既然不必事必躬亲,公子为什么又连着几天画了首饰图,还亲自过来打磨?”
陈向禹弯了弯嘴角,笑道:“既然老师傅都知道是为什么,还多问着一句为什么?”
两人说完话相视一笑,继续低头各自忙各自的。
可有人偏偏要打断这种和宁的气氛,跟在陈向禹身边的人从外面敲门,陈向禹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说了,我这两天不希望别人打扰。”
仆从在外面有点犯愁,于是低声说道:“有人要见公子。”
“就说我忙。”陈向禹说这话,手里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是张少卿,张少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公子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此时人就在外面等着公子,说是有话要问公子,公子要是不出去,他就亲自进来。”
仆从回的很快,就像是慢一秒就怕张子仪从外面闯进来似的。
陈向禹听到来人是张子仪,脑袋都疼了一下,别看这人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在外面摆出一副惯会沾花惹草的样子,可偏偏这样的人最是难缠,陈向禹怔了怔,看着手上磨了一半的簪子,对老工匠说道:“师傅现在这里忙,我去去就来。”
老工匠做首饰时最不喜欢别人打扰,进入状态是六亲不认,此时他刚进入状态,就听到陈向禹说了一句话,也没往心里去,自然也没回应。
陈向禹习惯了老工匠的脾气,说完话不等他回应,就抬脚走了出去。
仆从见陈向禹出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低头朝陈向禹拱了拱手,说道:“公子。”
“走吧,去会会非我不见的张少卿。”陈向禹出了门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就抬脚往前院走去。
张子仪此时坐在首饰铺子里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扇子,表面上看上去吊儿郎当云淡风轻的,但其实内心慌得一匹,他现在又气又急,像是鼻子里都要喷出火了似的,于是看到陈向禹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直接打开扇子扇了两下,冷笑一声。
陈向禹看到张子仪这样,心里不解,挑眉问道:“张大人有何贵干?”
“来找你问件事。”张子仪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收到了萧府的请帖?”
陈向禹闻言想到昨天收到的帖子,点了点头反问道:“张大人没收到吗?”
张子仪被陈向禹这话噎了一噎,觉得一口老血在嗓子眼里,喷又喷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
陈向禹看了一眼张子仪的脸色,微笑道:“兴许是还没送到张府上,张大人不必着急。”
“谁说我着急了?”张子仪挑着眉毛冷笑一声,故作淡漠。
陈向禹垂下眸子,心想你要是不着急,你做什么眼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拿出一副要砸了店面的姿态就为了问我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可这些话陈向禹不能说,于是顺着张子仪说道:“那就好,张大人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跑这么远吧?”
张子仪接二连三的被陈向禹噎得不行,直接说道:“我哪里是专门过来问你这个,我就是顺便,顺便过来的。”
说完张子仪眼神瞥到一个簪子,说道:“我前几天听小桃红说看上了你铺子里的一根簪子,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听说你在这里,这才叫你出来说说话。”
张子仪说完就对掌柜的说道:“你过来把这簪子拿给我看看。”
掌柜的自然听到张子仪和陈向禹的对话,又看了一眼张子仪指着的那根素簪,面露疑惑地看向陈向禹,陈向禹朝他点点头,掌柜的才把那根簪子拿出来递给张子仪。
张子仪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后说道:“确实不错,帮我包起来吧。”
陈向禹低声笑了笑,然后说道:“张大人眼光确实不错,只不过您确定您把这跟簪子买回去,送小桃红姑娘?”
“当然,要不是我过来看这一眼是为了什么?”
张子仪死鸭子嘴硬,把簪子递给掌柜的,掌柜的拿钱办事,自然不会多嘴一句,拿着簪子就转头去找盒子给张子仪装起来了。
陈向禹看着张子仪继续说道:“不知道张大人拿一根男子的发簪送小桃红姑娘,是要私定终身吗?”
男,男人的发簪?
张子仪刚才心里有事,只不过随意瞥了一眼簪子,觉得顺眼就指了过去,哪里还有心思仔细辨认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就不能是小桃红拿来送别人吗?”
“那我可真敬佩张大人,张大人好气量,买了发簪送给红颜知己,竟然是为了让她转赠别人?”陈向禹虽然为人随和,但是说起锋利的话来一点不逊色,本来他好好的打磨着发钗,被张子仪打断叫出来就算了,还听了张子仪心口不一的浪费这么多时间,面上虽然不变,但心里也是很记仇的。
陈向禹的话像是捅破了最后一张窗户纸,张子仪索性也不装了,直接说道:“你不是很忙吗?有时间参加宴会?不如把帖子让给我?”
“张大人很想参加萧府举办的宴会?”陈向禹挑眉问道。
张子仪眨巴了两下眼睛,左右而言他地说道:“这不是听说她弄了个什么曲水流觞,想去见识见识。”
“哦,我还以为张大人是为了去见徐五姑娘。”陈向禹觉得张子仪实在有点不像他了,一个姑娘,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为什么这么瞻前顾后?
张子仪顿了顿,看向陈向禹,叹了口气,说道:“就当我是为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