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曲笙……”
“冬儿姐,怎么了?”正在练剑的曲笙迅速收了剑,背在胳膊后,转头望向远处呼唤自己的女子。
冬儿有些焦急地走过来“你家主子顶撞了老爷,正在书房里罚跪呢。”
曲笙一愣,与她道了一句“多谢”后便急急将剑插入剑鞘中后一路疾步前往书房。
冬儿望着他焦急的背影,眼中闪过担忧与倾慕。
她是主院的下人,却偏生喜欢上这块木头,知道他忠心耿耿,所以每次主院那边有不利于二公子的事情,她都会偷偷过来告诉曲笙。
奈何这木头每次就只会说一句多谢,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
“公子……”曲笙还没踏入书房,便看见一脸憔悴的白青筠。
白青筠虽然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但依旧面色沉静,看到曲笙后微微点头“你来了。”
一定又是那个叫冬儿的丫鬟将自己跪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他。
“公子您的伤……”曲笙拿出帕子,想为主子擦汗,白青筠摆手拒绝道“不用了,等父亲气消了就好了。”
“虽然现在是盛夏,但公子出这么多汗还是会染上风寒的。”曲笙担忧地看着他“而且您昨夜还发了热。”
公子一向不喜欢用针吃药,而那食人花的毒性强烈,可是微量中毒的公子并没当回事,直到他昏迷过去曲笙才知道原来公子一直没有解毒,只是为自己解了毒后便直接上路了。
而今虽然公子身体好,也坚持吃药,但一直都余毒未清。
白青筠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全凭着意志力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听到曲笙担忧的声音回到道“你将药丸拿过来。”
曲笙蹙眉看着他,知道自家公子是绝对不会听他的劝说的,只好点头道“好,我去拿。”
然而他刚刚起身转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咚”地一声响。
“公子!”曲笙慌忙地回头,只见刚刚还跪着不肯服输的人此刻眼睛紧闭,倒在地上。
他连忙将白青筠扶起来,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给白青筠服下。
周遭的侍卫本来并不想管这二公子的事,毕竟他是庶出,刚刚又惹老爷生气,算是失宠,此刻不宜凑上前去,但见他晕倒,也是惊了一跳,心中暗道这二公子身体素质真差,但还是前去自家老爷的面前通报。
毕竟人家是主子。
白尚书此刻正在与白青轩下棋,美其名曰陪着他打发时间,但是白青轩心中很清楚,父亲这是不想自己插手二弟的事。
听闻儿子晕倒了,他执棋的手顿了顿,冷声道“身体这么弱,却是该好好跪跪,既然晕倒了,那就泼醒。”
“父亲!”白青轩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狠心“父亲,二弟就算犯了弥天大错,那也是您的儿子啊!虎毒不食子,您怎么能……”
“坐下。”白尚书抬眼看着激动的白青轩,不怒而威“好好下棋。”
“儿子不下了。”白青轩在家向来听话孝顺,如今却将石桌上的棋局统统扫到地上,瞪着自己的父亲“二弟是有血有肉的人,难道在父亲眼中,他还没有这破棋局重要?”
“天下皆如棋。”破天荒地,一向以严父出名并没有生气白青轩如此不礼貌的举动,反而捧起一旁的茶,淡淡品起来。
在一旁等候待命的侍卫觉得自己腰都酸了,所谓主子吵架,侍卫遭殃,他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应当怎么做。
虽说是老爷下令泼醒二公子,可是现在老爷明显是在气头上,万一这气消了,心疼儿子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了。
所以侍卫低着脑袋,等待着父子二人吵出个所以然来
“这棋,儿子下不了。”白青轩甩袖,虽然很想就这么走了,但一看到身边的侍卫,就想起来自己的弟弟还在昏迷中,而且直接走人也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便强忍着站在那里,没有动。
白尚书放下手中的茶,神色淡淡“这人,和棋盘上的棋是一样的,你进,他退,你退,他进……”
“父亲,如若你真的不心疼二弟,那请恕儿子不孝,不能遵从您的命令。”白青轩对着坐着的人躬了躬身,然后对身边的侍卫道“找人为二公子看病。”
“寻礼,你理解错了。”白尚书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西北路途遥远,若是副将病重,恐怕不能率兵前行,需在家静养。”
白青轩闻言一愣。
“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也顶多责怪副将体弱多病。”
脑海中灵光乍现,白青轩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如此!原来父亲并非是不管二弟,而是以退为进,虽然最后可能会败坏白家的名声,但也比二弟没命的强。
可刚刚自己还在怪罪父亲冷心冷面……
“父亲,儿子不孝……”白青轩“咚”地一声跪下。
旁边的侍卫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个惊天密文,脑袋快低到地上去了,只是耳朵还忍不住偷偷偷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白尚书摆摆手,摇头道“你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时间紧迫,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如此。”
白青轩似乎看出他的疲惫,劝道“父亲深明大义,相信二弟一定能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但愿吧。”
白尚书望着眼前空无一字的棋盘,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你回去吧,刚刚听到的,一个字都不准向外说。”白青轩见到父亲发呆,站起身来,对侍卫发话道。
那侍卫连连点头称是,白青轩看着心烦,便打发走了。
白青轩回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苍老了的父亲,忍不住劝道“父亲,以后您想做什么就告诉儿子,儿子定会帮您完成。”
“你是嫌弃父亲老了?”知子莫若父,白尚书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白青轩刚想摇头道“不是”,便听见坐在石凳上的人又开口道“有些事情,只能为父来完成,你还年轻,不知晓这世道险恶。”
“父亲,寻礼可以的!”白青轩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父亲小瞧了“寻礼今年已经二十有二,朝堂之上最年轻的三品侍郎,您有何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