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瑶终是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脚，“恩”了一声。
她看过无数人的脚，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冷奕泽哪里愿意？用自己的脚往上官瑶的衣摆上放“王妃姐姐你摸摸，有毛毛，可好玩了。”
上官瑶：“……”
刚刚打算进屋的孟武闻言：“！！”
这门都还没关，王爷您在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呢！
他吓得连忙进屋，却只看见冷奕泽抓着上官瑶的手往自己的脚上放，上官瑶很嫌弃地抬手，可是冷奕泽坚持不懈，似乎非要她摸一摸自己脚上的汗毛。
上官瑶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道“好好洗脚。”
冷奕泽见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这才收回自己的脚，放到热水里泡。
“王妃姐姐，以后没有人给你打洗脚水了，怎么办？”他低着头，脚在水里划来划去。
上官瑶正在净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从容不迫地拿起一边的毛巾擦手。
“军中环境艰苦，人人均是如此，没什么的。”
到时候能不能洗脚还是两说呢，哪里还有什么泡脚的功夫？
冷奕泽闻言似乎有些难过“连脚也泡不了啊……”说着突然将自己的脚拿出来“那我以后也不泡了，王妃姐姐作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算不算是一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不必如此。”上官瑶拒绝道“你只要在这里乖乖地听话，好好保护自己，别总是给孟叔添乱，我就心满意足了。”
冷奕泽似乎感觉她给自己的要求太低，不满地道“我会好好听话的，会每天按时用膳睡觉读书，王妃姐姐放心吧！”
“不许吃太多甜食。”
“恩！那王妃姐姐也要准时用膳，不能吃凉的食物！”
“拉钩？”
冷奕泽脸上喜足颜开“恩！拉钩！”
两人的手交错在一起，幼稚的行为却许下厚重的承诺“王妃姐姐，我听话，你就要平安回来。”
“会的。”就算是为了这句承诺，她也会拼死回京的。
未来的日子充满未知，但是小手指上传来的温热让她觉得那些未知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反而隐隐生出几分期待与斗志来。
就仿佛没有了后顾之忧，又或者……知晓无论自己走到哪里，身后永远都有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她。
夜深了，火光熄灭，上官瑶在黑暗中看了身旁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的冷奕泽好久。
相比于强健的人而言，他很弱小，没有武功，手不能执剑，口不善言辩，甚至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可上官瑶却觉得他是自己的盔甲，温暖坚硬。
闭上眼睛，不去想象今后会有怎样的风雨，享受这一瞬间的宁静，一夜的安详。
翌日清晨，两个人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同时睁开眼睛。
此刻天还没怎么亮，微弱的天光下，纯净的琥珀色双眸对上那双如墨般的眼，上官瑶弯了弯眼睛“早。”
冷奕泽楞了一下，随后学着她笑“早！”
今日是个阴天，天一直都没有亮起来，上官瑶穿上铠甲后与闻六一同骑上马，冷奕泽在她身后恋恋不舍“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多喝汤。”
早点回来，早点回来……
这种有家的感觉真不错。
“不准偷偷吃桂花糕，不准再去学那些危险的东西，乖乖等我回来。”上官瑶对他温柔地笑了笑，随后腿上用力，用力夹马，身体前倾，扬鞭启程。
身后冷奕泽和孟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知道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安定门前，上官恒的兵马缓缓而行。
上官瑶带着闻六，一路快马加鞭，很快来到安定门。
此刻天色尚早，街道上人烟稀少，二人一路畅通无阻，从小路绕道，比上官恒到的还快。
皇帝亲自相送，将那厚重的虎符放在上官恒苍劲有力的手中。
“上官爱卿，这么多年来为朕开疆扩土，守卫边疆，辛苦了。”
“臣，不辛苦。”上官恒的手还高高举在头顶，虎符的重量熟悉而沉重，好不容易从身上移开的巨石又重新压在他的脊梁上。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与铠甲碰撞，发出“啪啪”的响声。
“朕在此，等待上官爱卿凯旋。”
这一句话，鼓舞了士气，更加给上官恒压力与动力。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来人，赐酒！”
上官瑶看着父亲喝下皇帝给的酒，那琼浆玉液如今在出征前只能牛饮，入了上官恒的肚子里，更是将责任放在了他的身上。
杯中酒尽，皇帝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拿下来，上官恒转过身，手中剑如长虹，指向那灰蒙之间隐约可见的太阳。
“出发！”
“喝！喝！”士兵们被鼓舞了气势，高亢两声，整齐有致地走出城门。
上官瑶骑着马，跟在上官恒身后，缓缓出城。
远了那城门之后，她回头望去，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皇帝的轮廓，明黄的衣服将他完全凸显出来，远远地看不清表情。
这个是非之地，终有一日她还会再回来。
陶如海，皇帝……等她回来，定会手握筹码，这笔账，到时候再慢慢算。
你们所有欠下的，无论是对她的，还是对上官家的，都不会放过！
她缓缓转回头来，望着远方土黄色的路，笑了一下。
上官恒身边的亲信一直跟在上官瑶身侧，此刻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和逸王妃说——王妃您别笑了，太恐怖。
待离京城远了之后，上官恒便下令加速，骑兵与步兵分开。
“云瑶。”在马上，上官恒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女。
虽然他知晓上官瑶的骑射水平究竟如何，可是这不同于在训练场上，往西北去意味着风沙很大，不仅如此，这数日奔波与日常打猎也颇有不同，虽然才刚刚走一个时辰，可他已经有些放心不下了。
上官瑶看出他眼中的担忧，豪爽道“父亲，身为您的女儿，怎可能被如此小事所困？”
“好！不愧是我上官恒的女儿！”上官恒喜欢她这样的语气，闻言大笑三声，身上的豪迈之气不下当年“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