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洗脚了。”
映荷搬来一张下凳子坐在允礼下方,卷起允礼的裤脚,将把木桶挪动允礼的脚旁。允礼将脚伸进药汤里,映荷也伸手进去地对着允礼脚上的穴位揉捏起来。先从脚底的涌泉开始揉按,沿着脚板的经脉慢慢往上,在按压着足三里。温热的药汤浸泡着双脚,带来了阵阵舒畅,允礼情不自禁地哼哼两声。映荷抬起头问道:“爷,是我的手重了吗?”
“没有,舒服着呢,你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映荷向允礼温柔一笑,低下头认真地为允礼洗脚。允礼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映荷,忽然发现她的眼睛有了几条淡淡的细纹,心里一动,问道:“映荷,你快三十了吧?”
映荷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回答:“是啊,奴才过了年初九就是三十岁了,老了。”
“算起来,你跟爷也有十六年了,十六年,时间不短了。”
映荷的身子微微一震,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低声回答:“是。”
边说话边把把允礼的一只脚抬起来用毛巾抹干水渍搁在她的膝头上,在从旁边的小几子上拿过药油倒在掌心里,然后双掌对搓几下,等掌心发热在再捂到允礼的足三里穴位上。
“映荷。”
“嗯?”
“明儿起,那药你不用喝了吧!”
映荷吃惊地抬起头,嘴唇哆嗦一下,问道:“爷……不要我了吗?”
“想哪里去了?就是不让你再喝药了。”
映荷的眼睛慢慢地溼潤,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过来好一会才哽着声说:“奴才谢爷的恩典。”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一个通房丫头,若没经主子同意是绝对没资格孕育主子的孩子,从她开始跟允礼那天起,每次侍寝后都要喝一碗黑糊糊的汤药,一喝就喝了十六年。十六年啊,时间可真是不短了,允礼同意她不用喝药,也是默认要抬她的身份,她以后不再是个丫头,她是他的妾。
吸了吸鼻子,使劲地把眼中的泪水逼回去,映荷低声问:“爷今天要去福晋那儿吗?”
“不去。”允礼冷冷的回答。
“可是……今日是初一,爷该去……”
“爷说不去就不去。”允礼的声调忽然高起来,绷实着脸。别看他平日温文雅尔的,可一发火却也挺瘆人。映荷不敢再多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按摩允礼的脚。允礼大概也觉得他刚才过于激动,于是放低声音说:“你没看见她今天那脸色吗?爷何必去自讨没趣。”
映荷没搭话,擦干了允礼脚上的水渍,帮他放下裤管,又出去招呼着屋外的小太监进来收拾,等小太监将木桶和湿毛巾都收拾出去,映荷才问道:“爷要歇一会儿吗?”
“嗯。”允礼往躺椅上一靠,“爷就在这里歪一歪,半个时辰后你再叫醒爷,书房还压着好多折子呢!”
映荷应了一声,去抱来毯子盖在允礼身上。等映荷走出去,允礼这才从怀里掏出那个玉镯和帕子,轻轻的抚摸着,低声自言自语,“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允礼睡醒便去了书房,连晚膳也是映荷吩咐人送去的。允礼草草用过膳又继续埋头在各州各县呈上来的折子中,这些折子必须当日看完,再附上他的处理建议,然后连夜差人送进宫去。等处理去三分之二的折子时,允礼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灯,他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忽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于是沉声喝问:“谁在那里?”
一个小太监畏畏缩缩地走过了,低着头回答:“奴才是福晋那边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福晋吩咐奴才过来看看爷忙完了没有。”
允礼觉得好笑起来,钮钴禄氏和他约定每个月的初一要到她那里过夜,看来是派人来催了。允礼和她不热络,就是每月一次也是例行公事。钮钴禄氏在那方面也是冷冷淡淡的,从开始到结束,一句话都不会和允礼说。夫妻两虽然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却生疏的好似陌生人,说真的,有时允礼都觉得,与其这样她还不如不要他过去。可若他不过去,府里的奴才又会怎么看待她,她又怎么管得住府里的这些人。
记起白天钮钴禄氏冷漠的模样,允礼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股火气,冷着脸对小太监说:“你去回你家主子,就说爷还没忙完。”
小太监嗫嚅一下,低声说:“福晋吩咐奴才在这儿候着,等爷忙完了随爷一块回去。”
“那你就候着吧!”
允礼转身嘭地摔上门,小太监吃了一惊,苦着脸蹲在屋檐下,唉!当奴才可真不容易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允礼
更新时间:2013-5-18 14:31:47 本章字数:3210
允礼和秦青回到王府,在的园子里碰见了嫡福晋钮钴禄氏。钮钴禄氏站在回廊中,披着紫红暗花缎子面料的狐裘斗篷,正和王府总管刘子良说着话,身后站着一干奴才。刘子良和奴才见了允礼,紧忙行礼请安。钮钴禄氏从别处收回目光,淡淡地问:“王爷回来了?”
“嗯。”允礼也是淡淡地回答,顺口让请安的奴才都起身。
“见着额娘了吗?”钮钴禄氏淡淡的目光只在允礼身上停留一下便越过允礼落到远处,让人觉得她不是在和允礼说话。允礼也没看她,随口答道:“见着了。”
“额娘好吗?”
“好,还问起你了。”
钮钴禄氏的嘴角轻微地抽[dòng]一下,脸上似乎有了些笑容,似乎又不是。这时回廊的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穿湖蓝旗装外罩月白夹衣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女子见了允礼,行走的脚步加快起来,转眼便到了允礼和钮钴禄氏身旁,她双手交叠在左侧,先向允礼半蹲行礼:“给爷请安!”等允礼微微颌首准她起身又转向钮钴禄氏屈膝行礼,“福晋吉祥!”
钮钴禄氏眉头轻轻一皱,仿佛没听到一样,向允礼矮了矮身,冷冷地说,“妾身还有事,先走了。”
也不等允礼回话,转身就走。等钮钴禄氏走远,蓝衣女子才慢慢站起身,向允礼展颜一笑,柔声问:“爷今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可曾用膳了?”
允礼揉了揉眉头,低声说:“爷今天去看额娘了。”
“娘娘还好吗?奴才可是好久没见过娘娘了。”
允礼笑了笑:“下回去看额娘带你一起去。”
蓝衣女子也低头笑了一下,跟在允礼身后。两人一起顺着回廊走进去,等允礼进了屋,蓝衣女子便低声吩咐站在门外的小丫头,“去把爷泡脚的水端来,要热点。”^_^思^_^兔^_^網^_^
“是,映荷姐。”小丫头领命去了。
映荷姓孟,是汉军旗的,人长得不算美,勉强称得上清秀,只不过身段却很好,走路袅袅娜娜的,着了旗装往哪儿一站都是亭亭玉立,这都三十了那腰身还像个小姑娘般纤细。每个皇子达到了一定的年龄,内务府就会挑选四个激灵干净的宫女给皇子,其中一个司帐宫女就是专门给皇子进御、负责教导皇子的床第之事。不过说实在的,宫女都没有那方面的经验,皇子们也有专门的太监对他们启蒙性事,这个司帐宫女说白了就是皇子们在床第之事方面的陪练。
这些司帐宫女,要是长得有姿色的等皇子大婚后可能还能跟着,更多的还是被皇子抛弃了,到了年龄再放出宫去,或者在宫里呆到一定的年岁被派去照顾更小的皇子。映荷是允礼的司帐,从小跟着允礼,后来允礼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把她带了出来,且一直留在房里。换句话说,映荷现在就是允礼房里的大丫头,也就是通房丫头,和如澜在胤祯房里的情况一样。像允礼这样对自己当初的司帐宫女不离不弃的皇子非常少,所以,映荷一直心存感激,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允礼的日常生活。
吩咐过小丫头,映荷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去,见允礼正解开身上的斗篷往架子上挂,映荷急忙走过去接住斗篷,轻声说:“爷,让我来。”
允礼没说话,任映荷接了过去,挂好斗篷映荷又伺候允礼换下朝服。她悄悄地打量一下允礼的脸色,柔声问:“爷是不是很累了?”
“有点。”允礼瞟了映荷一眼,笑了笑,“不碍事的。”
映荷低头正为允礼系腋下的扣子,接了允礼的话说:“不碍事就好,奴才已经让人去准备泡脚水了,爷今天在雪地里走了,得泡久一点。”
允礼换好了衣服,坐到躺椅上顺口问道:“你爹的病好点了吗?还要不要我跟荣春堂的大夫打声招呼?”
“我爹好多了,还得谢谢爷,若不是看在爷的脸面,荣春堂的人哪会理会奴才这样的人家。”
“你好歹也是王府的人,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奴才是沾了爷的福气,不然爹爹的病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你若想去看你爹就跟福晋说一声,做子女的就得多孝敬父母,不然父母养我们做什么?”
“是。”映荷恭恭敬敬地回答。
正说着话,太监们已将允礼的泡脚水抬进来,满满的一桶,飘动着浓郁的药味。映荷挽起衣袖先试了一下水温,发现太烫了,便要求太监再往桶里加点凉水。那凉的泡脚水也是经药材煮沸过,放凉再用。待水温调合适后,映荷便让太监退了出去,她亲自动手为允礼洗脚。自从允礼的患上腿疾,映荷便天天让下人用驱风祛湿的药材煮水给允礼泡脚,而且每次都是她亲自为允礼洗脚。
“爷,洗脚了。”
映荷搬来一张下凳子坐在允礼下方,卷起允礼的裤脚,将把木桶挪动允礼的脚旁。允礼将脚伸进药汤里,映荷也伸手进去地对着允礼脚上的穴位揉捏起来。先从脚底的涌泉开始揉按,沿着脚板的经脉慢慢往上,在按压着足三里。温热的药汤浸泡着双脚,带来了阵阵舒畅,允礼情不自禁地哼哼两声。映荷抬起头问道:“爷,是我的手重了吗?”
“没有,舒服着呢,你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映荷向允礼温柔一笑,低下头认真地为允礼洗脚。允礼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映荷,忽然发现她的眼睛有了几条淡淡的细纹,心里一动,问道:“映荷,你快三十了吧?”
映荷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回答:“是啊,奴才过了年初九就是三十岁了,老了。”
“算起来,你跟爷也有十六年了,十六年,时间不短了。”
映荷的身子微微一震,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