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湛与姬离陷入一片火海的时候,远在帝京的姬府中,周氏与姬婉收到了慕瑜的手信。
姬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慕瑜了,这封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露。
“婉儿,本王知你心悦,此次本王孤注一掷,成为仁败则寇,婉儿若是不愿本王再也回不来,就请助瑜一臂之力!”
有了这句话,姬婉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当下带了人浩浩荡荡去了周氏屋里。
周氏也收到了慕瑜的信,此时目光沉沉,单手按在肚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娘!无毒不丈夫!此番若是事成了,女儿就是皇后了!哪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婉儿,此番事关重大,容娘再想想。”
姬婉顿时生气了,“还想?再想靖王就没命了!反正娘你也看到了,如今爹的心根本就不在我们这边,姬离那贱丫头不在了还是不待见我们,那小贱人又得了圣恩,若是再任她嚣张下去,娘你和我在姬府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周氏眉头皱紧,似是在思考可行性。
“娘你想啊,现在姬府被那个叫什么钟秀的贱女人把在手里,她同姬离那贱人一个德行,爹十分宠爱她,娘你要是再不做什么,别说你了,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出路了!女儿已经够苦了,难道要弟弟也要这么可怜?”
不得不说,姬婉这一辈子就聪明了这一回,一句话说到了周氏的心窝里。
周氏一想起她儿子,立马不淡定了。
就是,反正姬章根本不在乎她们娘两,姬言又有武功又聪明不好收拾,他那院子防的密不透风的,根本没机会下手。但是要是婉儿做了皇后,她还需要看什么姬章的脸色吗?
周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怀着孕的女人本来就少几分理性,这节骨眼上被姬婉说动也是意料中的事。
当下点头,吩咐李妈妈端来了银耳汤。
姬章在书房看书,却总有些心不在焉,这次猎场起事他不是不知道,但是慕湛明确说了不让他插手。
“此番若是子钦遭遇不测,还请文仲保全子钦尸首!离儿还小,若是子钦不能再护她,请你一定保她周全!”
想起慕湛的话,姬章叹口气,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几次脚步走到房门口又停下。
“相爷,周姨娘、婉小姐求见。”
姬章正要挥挥手不见,但是想起似乎不能表现地太明显,虽然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但是除了身陷漩涡的人以外别人不知道,不能表现出来。
坐在书桌后沉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周氏在前,姬婉端着羹汤走在后面,“相爷累了吧?妾身熬了一点羹汤,相爷喝点再继续处理公务吧。”
姬章看一眼周氏的肚子,挥手让姬婉将羹汤放在一边,“这些粗活你就再不要做了,好好养胎。婉儿也大了,多学习学习女红。”
姬婉不着痕迹地翻个白眼,你管的多得很!
周氏目光阴了阴,笑着道:“相爷说哪里话?”她又将羹汤端起来递到姬章手边,“为相爷做一点羹汤怎么是粗活呢?妾身为相爷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说着还故作少女般羞涩一笑。
这般作态就是平时姬章也不一定被吸引,此番心中有事,更是不会看在眼里。
他只是端过汤碗,低声道:“辛苦你了。”
姬婉看着姬章端着汤就是不喝,不由有些着急。
姬章是慕湛在朝中的隐形支持一派,姬章要是不倒,支持慕湛的那些臣子就不会死心,那时候就算慕瑜夺得了天下也要面对一次空前的口诛笔伐。
那些文人别的本事没有,不说脏字地把人骂的气死却是必修的一课。
有了那样的文字洪流,慕瑜的支持者就会大幅减少,对慕瑜极其不利!
姬婉眼睛阴了阴,虽然是自己的爹,但是好像什么也没有给她,但是慕瑜可以给她皇后的尊位无上的宠爱,两厢里一对比还是慕瑜更好一些。
她似乎完全忘了,她的生命是姬章赐予的,她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也是姬章给的,她能活的跟嫡女一般舒坦也不是因为慕瑜。
姬婉上前捧着姬章的手,“爹,这是娘不顾身孕给您下厨熬的,您不能一口不喝吧?”
姬章目光停留在姬婉脸上,目光渐渐阴了下来。
“姬婉,你这样,难道是我教的吗?”
姬婉一怔,不由放开了手,“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姬章冷笑一声,将汤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想什么我会看不出来?”他冷笑着看一眼汤碗,“怎么?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周氏暗骂一声姬婉瞎急,也撤了虚伪的表情,“相爷,说好听点叫你一声相爷,不好听的话,你现在基本是阶下囚!嚣张什么?识相就自己喝了,不识相的话,本夫人也不介意叫人帮你喝!”
姬章气的拍桌子,“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夫人!”
周氏气定神闲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抚着肚子笑,“我不是东西啊,我一直是人啊。”
“你!”姬章气的脸色发白,手指颤抖。
周氏一拍手,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护院模样的男人,姬章看到外面伺候的姬福竟然已经被打晕绑住倒在地上,不由瞳孔微缩。
周氏拉着那护院的手,微笑着看姬章,“既然相爷不愿意喝,就麻烦你帮他一下吧。”
几人却不知道房门外的黑暗中,一个瘦小的影子黑暗中眼睛明亮,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桃园的姬言拿一本书随意翻着,偶尔也微微出神。
过了今天,东辰就要换一个格局了。
不管是谁做皇上……他眉眼沉了沉,只要杀了慕湛就好!
那个混账,害自己被四公主那个毒妇缠上也就算了,竟然想得到离儿。
玉宿有多厉害,他心里清楚,这一次的猎场行动必然十分精彩,但是玉宿想趁机揽了东辰的大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姬言手中的杯子化作齑粉飞散。
“不好了!公子!不好了!”此时钟秀却头发散乱地冲了过来。
姬言一皱眉,“什么事?”
钟秀冲到姬言面前,慌忙收住脚,整理了一下头发,痴痴地看了姬言一会才道:“周姨娘与婉小姐拿了毒汤要逼相爷喝!”
姬言“刷——”的站起来身影一闪不见,他扬起的袍角被风带着狠狠打在钟秀脸上。
钟秀被打了个趔趄坐在地上,怔怔失神一会后才痴痴地摸了摸脸。
似乎还残留着他衣摆上的清香。
书房里,周氏看着气的浑身颤抖的姬章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拿着帕子捂嘴笑道,“妾身还忘了一件事,今天就告诉相爷了吧。”
她抚摸着肚子,那男人也伸手摸了摸,姬章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升起不好的预感。
“是啊,你可能猜到了,妾身这肚子里的孩子啊,不是你的,是他的。”说着依偎在男人怀里,一脸甜蜜。
姬章一下子脸色煞白。
“也不想想,就你来我房里的那次数,还没一只手吧?妾身年纪也大了,不好怀孕,为了能给姬府诞下嫡子,只好求了人家的青梅竹马帮忙了。”
男人摸了摸周氏的脸,周氏幸福地要晕过去一样。
“当年要不是看上了你姬府的权势,我干嘛要来做一个小小的通房?”周氏一脸阴狠,将那些年的阴郁一吐而出,“原本我做了妾室也就满意了,一个通房有几个能坐上妾室的?但是——”
她冷冷地盯着姬章,“你竟然娶了柳芷兰那个淫妇!”
“住口!”姬章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像是被人揭开了多年的伤疤。
周氏嗤笑一声,“你迷恋柳芷兰,连她肚子里的杂种都不在乎,愣是给了姬姓!”
“姬言!他有什么资格做姬府的嫡子!”周氏恶狠狠地说着。
姬言脚下一软,大脑一白。
原来,他不是姬府的孩子吗?
姬言眸光似喜似悲,糅杂着深沉的蓝,如同潭水一般幽深。
那,离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