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衡看到了贸然出现的男子,影响他教训楚芸岚的好机会,顿时面露不悦,
但是,碍于身份的悬殊,他不得不恭敬的作揖道:“参见皇叔。”
宁天冥淡漠的扫过去一眼,声音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却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在慎刑司执行公务,正与刑部的人商讨兵器一事,听闻晋王府出了命案,冤屈恐怕会牵连到侄儿,便带人过来一探究竟。”
宁子衡从这番话中挑不出来破绽,只得硬着头皮怏怏不乐的感激,“多谢皇叔记挂,都是些家务事,不劳烦皇叔费心。”
他要亲手处置楚芸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彻底的臣服在脚下。
偏偏宁天冥不给他这个机会,朝着身后的侍卫使个眼色,厉声道:“检查尸体。”
侍卫们立刻动手,干脆利落。
宁子衡的脸色一片铁青,很显然,他当众丢了面子。
“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侍卫仔仔细细检查过后,得出结论,“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只有胸口发黑化脓,发出恶臭,死因应该是胸口的伤。”
楚芸岚忽地开口,“他是中毒。”
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落在楚芸岚的身上。
白霓曼抢先阻拦,装出一副识大体、懂事理的贤妻良母形象,“姐姐,你别乱说,慎刑司不是晋王府,容不得你闯下大祸啊!”
楚芸岚直接无视掉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清亮的眼睛望着宁天冥,朗声道:“摄政王,臣妾精通医术,只要您恩准,臣妾可以对尸体进行解剖,调查出真相。”
宁天冥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诧。
一介女流之辈进行尸检,这还真是古往今来头一回听说。
“尸检的流程及其负责,需要仵作经过一系列烹饪煮画才能证实……”
“等等!”楚芸岚抬手,打断了宁天冥的犹豫,自信的目光凝视着他,“臣妾有更简单的办法,不需要那么麻烦。”
旁边的宁子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倘若楚芸岚会点三脚猫的医术,他勉强相信。但是,楚芸岚会解剖尸体?!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真是受够了这个乡野村妇。
“王妃休得无礼!马上滚回去,这里交给本王处理!”
宁子衡开始驱赶楚芸岚。
白霓曼也随声附和,“姐姐,你快点走吧,慎刑司的人万一抓了你,严刑拷打,说不准命都没了。”
楚芸岚愤怒的眼神扫过去,目光里充盈着鄙夷和讥讽,“我不是凶手,为什么抓我?闭上你的嘴,睁大你的眼睛看着就行。”
紧接着,楚芸岚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宁天冥的身上。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帮助无用之人。
“摄政王,请您稍等片刻,臣妾去帐子里拿工具,当着您的面前进行尸检,将来对慎刑司的命案,兴许能提供帮助。”
一听这话,宁天冥立刻爽快的答应下来,“可以。”
得到最高级别的摄政王恩准,楚芸岚马上进入帐子,从神识的医药箱和百毒箱里取出工具器械。
她全部从水袖中拿出,一件件摆放在木盒中,谨慎的拎出来。
“摄政王请看。”
楚芸岚蹲在尸体的身旁,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紧张不安,神情极为专注。
她带好手套,拿好手术刀,切开腐肉,将黑青色的肉放入显微镜下观察,再扔进溶液中,玻璃杯中的液体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楚芸岚又切下一小块没有变色的皮肉,放入相同溶液,液体并未发生改变。
她用专业试剂放进男人口中,又从鼻腔内划出一块组织,进行化验。
一系列动作干练迅速,半炷香的功夫结束。
楚芸岚起身解释道:“回禀摄政王,死者是先吸入了蒙汗药,主要成分是曼陀罗花粉和三唑……嗯,就是会致人昏迷的一种药物。”
楚芸岚担心专业的术语对方听不懂,尽量用古代的大白话进行解释。
“如果不出意外,当时这位妇人也应该被这种药迷晕了。然后,凶手进入破庙中,将砒霜混入我开的外敷药中,并且给男子重新外敷伤口。”
紧接着,楚芸岚又拿出来口中的试纸,解释说:“对方为了彻底置死者于死地,所以在他的口中也塞入了大量的砒霜,随着死者昏睡的唾液进入体内,双重下毒,必死无疑。”
然后,楚芸岚指着胸口的黑青,“大家只要看到他的伤口化脓感染发黑,就会认定是我的药出现问题,其实真正毒死他的是口中的砒霜,不信仵作可以化验试试。”
宁天冥危险的眯起冷眸,眼底的神色晦暗不定,朝着仵作扬了扬下巴。
仵作马上取出银针,进行简单的查验。
“摄政王!死者口中银针极黑,胸口银针微黑,确实如晋王妃所言啊!”
连仵作都惊呆了,他尸检多年,从未见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最关键的是检验的结果竟然准确无误!
楚芸岚将工具收回木箱,姿态优雅,面容镇定自若,处之泰然,莞尔轻笑,“这位夫人,我给你开的消炎药,很多百姓都吃过,绝对没问题。”
妇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脖子僵硬的点点头,“王妃,那……那到底是谁杀了草民的夫君啊!”
楚芸岚目光冰冷,瞥向脸色惨白的白霓曼。
“白侧妃,你觉得凶手是谁?”楚芸岚冷笑着问。
白霓曼原本就苍白的一张脸顿时没了温度,像是透明的薄纸,讪讪陪着笑脸,“姐姐,我怎知这对夫妻得罪了谁啊?”
楚芸岚一挑弯眉,玩味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白侧妃刚才口口声声指证我,不等真相,就非要治我的罪。我猜测你知道凶手是谁,故意陷害我。”
白霓曼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躲藏在宁子衡的身后,“姐姐别吓我,那种凶神恶煞的坏人,我怎么敢认识?”
宁子衡赶紧将吓坏了的白霓曼搂在怀里,面色阴暗,像是颜面扫地似的,眼神一片漆黑。
“好了,既然证实了晋王妃是无辜的,此事到此为止,死掉的男人与晋王府毫无瓜葛,乃是你们夫妻自己惹得祸事,都散了吧。”
妇人瞬间瘫软的倒在地上,哭天抢地,“我们夫妻与人为善,从来都没有仇家!”
宁子衡一脸厌弃,“我们走,这件事交给慎刑司处理。”
他搂着白霓曼打算离开,还朝着楚芸岚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示意她立刻、马上、乖乖滚回去。
偏偏楚芸岚不会听从。
她声音高昂,慷慨激昂,“既然死者在我这里看过病,我就要对他负责,这桩命案,我查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