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衡惊愕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只听白镇继续说:“后来晋王抓到的刺客,其实都是假的,我爹答应处死他们,扔去乱葬岗,其实就是砍了一刀,全都装晕,抬去乱葬岗,又全都跑了。”
“还有,我爹一门心思想让白霓曼当晋王妃,背地里出了不少的损招,反正我爹都死了,家产一毛钱没留给我,我也不怕实话实说。”
宁子衡的瞳孔可怕的收缩了两下,整个人的神经濒临崩溃。
他的救命恩人……竟然是假的?
那么他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他深爱的女子、宠爱的女子、他一门心思的报答救命之恩,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白镇叹口长气,又说:“这次刺杀晋王妃,也是白霓曼的主意,她想要扶正,就需要楚芸岚死了,才能一了百了。而且,楚芸岚赎走了书玉,那个美男子是白霓曼的心尖宠。”
话音落地,宁子衡的脑袋一阵眩晕,他踉踉跄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双手扶住桌子,才勉勉强强的站稳了身体。
白镇不管他能不能接受,直白的说道:“白霓曼觉得晋王的活儿不行,无法满足她,所以经常来春楼寻乐子,我们春楼的美男子绝对是一顶一的厉害,长得还漂亮,还会哄人开心。”
“所以白霓曼她受不了诱惑,一次次来找乐子,其实挺正常的。就是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着的种,到底是晋王的?还是书玉的?或者是别人的?那我可不清楚了。”
晋王的胸口一阵刺痛。
他双手抓心挠肝一样攥成一团,面部肌肉因为愤怒和绝望的情绪,开始变得狰狞扭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宛如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
白镇见到了宁子衡可怖的模样,吓得马上规规矩矩的跪下,“王爷,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这些就是小人知道的真相,白霓曼生怕小人说出去,才会妄想杀我灭口。”
宁子衡一步步艰难的来到白霓曼的身旁,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的捏住白霓曼的下巴,端详着她那张满是泪水的无辜脸。
“曼曼!曼曼!我多么爱你!我对你多好!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白霓曼颤抖着嘴角,仍然发不出半个字,她的身体抽搐了两下,气急攻心,血脉倒流,眼白一翻,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宁子衡松开了大手,眼睁睁的看着白霓曼像是断线的风筝,摔倒在地。
他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子割开个大口子,一块一块挖肉,挖得是鲜血淋漓。
“杀了,把这个白镇给本王杀了。”
白镇惊慌失措,磕磕绊绊的求饶,“王爷饶命!都是白霓曼指示我做的坏事,她是您最爱的女人,我不敢得罪她啊!她的错,和我无关啊。”
这时候,楚芸岚主动开口求饶。
“晋王,白镇愿意将功补过,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就将他发配,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如何?”
宁子衡咬牙切齿,蹭蹭的怒火从脚底一直窜到脑瓜门,他咬着后槽牙,胸口这股恶气难以下咽。
“本王从不是善良的人!”
楚芸岚不禁笑了,“晋王若真的心狠手辣,你可以处罚真正的凶手白霓曼啊,何必处死同谋?假设白镇不招供,你一辈子都被白霓曼欺骗,一生都被他耍弄。”
宁子衡沉默了片刻。
他的脑袋里仿佛塞满了一团团的浆糊,完全的粘贴在一起,思绪也变得混乱不堪。
“先派人,将白霓曼送回去,她还怀着皇嗣,孩子必须要顺利的生下来。”
在最关键的时刻,宁子衡想到了他必须靠着皇嗣翻身,这个孩子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孙子。
楚芸岚扬声道:“来人!将白霓曼送回晋王府。”
楼下有两桌客官,其实是楚芸岚早就安置好的家丁,假扮成寻花问柳的男子,提前在一楼大厅喝茶听曲儿等候着。
他们听到楚芸岚的召唤,马上手忙脚乱的跑上楼,几下子抬走了白霓曼的身体。
楚芸岚站在一旁指挥,“小心着点儿,千万别伤到侧妃的肚子。”
然后,楚芸岚又对另外两个家丁说:“你们将白镇押走,事到如今,他能留住性命,就是烧高香了,别再奢望留在京城。你们亲自给他扔出城门外,再回来复命。”
白镇别无选择,他只得简单的收拾一些银票,怏怏不乐的跟着家丁离去。
楚芸岚处理完毕眼前的事,心情格外明媚。
宁子衡扶着疼痛的脑袋,大手不停的捏着眉心,冷声质问:“晋王妃,你早就知道真相,今日故意设局,让本王跳入火坑?”
楚芸岚一脸无语。
她挑了挑柳叶弯眉,红润饱满的樱唇含着一丝嘲讽,轻曼的笑声动听款款。
“晋王,真正带你掉入火坑的人,其实是白霓曼啊,你为什么总要帮她找借口呢?还有,我不是晋王妃,我是楚芸岚,请您尊称我一声楚姑娘。”
宁子衡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好!楚芸岚,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白霓曼的这些事?”
楚芸岚毫不遮掩的回答:“白霓曼的婢女春花,发现她要害死亲哥哥,良心不安,跑到我的花苑寻求帮助,那丫鬟害怕白霓曼杀红了眼,最后要了她的命,为求自保,主动招供。”
又是一片沉默。
宁子衡至今都难以相信,在他的眼中,冰清玉洁、美好单纯、善良可爱、善解人意,那个集世间全部优点于一身的白霓曼,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本王回去看看她,楚芸岚,你随着本王一同回去。”
宁子衡双臂支撑着身体,费劲的站起来,甩了甩疼痛的头颅,脚步有一丝跌跌撞撞。
楚芸岚跟在他的身后,自言自语着,又故意大声说,生怕宁子衡听不见似的。
“我肯定要和你一起回去,免得白霓曼这个油嘴滑舌的贱婢,再颠倒是非黑白,她最擅长栽赃陷害,这次铁证如山,我看她还怎么陷害别人!”
宁子衡向后瞥了一眼。
头一回没有替白霓曼狡辩。
……
京城外。
白镇被家丁赶出城门,他发现外面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走近一看,不禁惊呼道:“春花?怎么会是你?”
春花看到白镇出来的一刻,兴奋的差点原地蹦起来,心疼的上下打量着白镇,“少爷!你没事吧?你真的出来了!太好了!”
白镇费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春花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无可奈何的叹息着,“奴婢不想让少爷死,只能选择拆穿白侧妃的恶行。如今,奴婢无处可去,想要和少爷一起回到江南。”
白镇眼下没有更好的去处,拍了拍春花的肩膀,“臭丫头,多亏你救了我一命,你当真想好了,这一生随我南下,永世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