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
东厢房。
木棉一天之内经历了从正妃,贬为侧妃,又从侧妃,升为正妃。
她怏怏不乐的坐在书案前,瞅着眼前堆积着王府账目,提不起半点兴致。
“木正妃,偏房的那位来了。”婢女小心翼翼的禀告,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激怒了木棉。
“不见!”木棉怒斥一声。
婢女战战兢兢道:“她说带来了楚芸岚的消息。”
木棉犹豫了一瞬,纤纤玉手紧紧的捏住锦帕,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放她进来。”
片刻。
白霓曼穿着一袭红色的衣袍,迈着莲步,摇晃着婀娜的身姿,来到了内阁。
“木正妃这是心情不好吗?你失而复得了正妃之位,应该高兴才对啊?”白霓曼咯咯咯的笑着问。
木棉抬起羽睫,滚圆的眼睛里迸发着厌恶的冷光,狠狠的瞪着白霓曼,“有话快说,没事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白霓曼不请自坐,素手扬了扬帕子,“木正妃凶什么?我给你带来的绝对是一顶一的好消息!”
木棉冷冷的凝视着她,等待下文。
白霓曼故作神秘,装出一副‘我只告诉你’的架势,悄声悄语道:“你知道吗?楚芸岚根本不是东山的乡野村妇,她其实是大楚遗失的公主!”
“咱们王爷苦苦寻找了那么久,不惜找遍了全京城的乞丐,最后还被婉儿那个贱婢给骗了。没想到寻寻觅觅一场空,公主竟然就是身边人,真是滑稽可笑啊!”
白霓曼发出疯狂的笑声,笑得眼泪都挤出来,“木正妃,我得到第一手消息,就马上来告诉你,怪不得楚芸岚会医术,又精通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其实是大楚王朝的公主,整整五年隐藏得够深啊!木正妃,难道有人提前告诉你了?你怎么没反应呢?”
木棉绷紧着脸,表情严肃,瞳孔收缩了两下。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被楚芸岚的真实身份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楚芸岚不如自己。
谁曾想,她这个堂堂京城富商的女儿,家财雄厚,终究比不过楚芸岚的尊贵出身!
木棉心中生出了嫉妒。
“白侧妃,楚公主已经和晋王和离,她的事,不再是晋王府的事,你何必耿耿于怀呢?”木棉摆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将所有的不悦悉数隐藏。
白霓曼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道阴鸷的目光,仿佛将木棉的心思看穿。
“木正妃,你和楚公主不是好姐妹吗?我记得你们二人情同手足、不分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她连自己的身份都没告诉你?这算什么姐妹情深啊?”
木棉怔愣了一瞬。
她何尝不觉得愤怒?
只是,当着白霓曼的面前,木棉绝对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动摇。
“白侧妃,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你就不必说了。我不是男人,不吃你这一套,楚公主和我的事,与你无关,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白霓曼挑了挑弯眉,嘴角弯起了意味深长的轻笑。
“是啊,木正妃是女人,能够看透我的想法。同理,我也是女人,我也能看懂木正妃的心思。你一定很生气吧?”
“你气楚公主隐瞒了身份,你气楚公主从头到尾对你都是虚情假意,你气楚公主的身份地位比你高太多,你气楚公主利用你对付我,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住口!”木棉拍案而起。
一向以自控力极强自居的木棉,第一次情绪失控。
她双手攥成拳头,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发抖,声音打颤,绝艳的脸颊憋得通红。
“白霓曼!不要再挑拨离间!否则,我会告诉王爷!将你逐出王府!乱棍打死!”
白霓曼歪着头,瞧着气急败坏的木棉,唇边的笑意更浓了,“木正妃,你慌什么?我对你没有威胁,我只是一个失宠的小妾,生下的小公主又被皇后抢走。”
“你真正要害怕的人,应该是楚芸岚啊!她是大楚遗失的公主,又救了西域君王的性命,还是皇贵妃捧在心尖儿的女儿。”
“如今,楚芸岚有了西域之国的庇护,在百姓们心中是治疗天花的神医,连皇上都要仰仗着她的医术,听说摄政王和她关系也不错,这样一个女人,你不害怕吗?”
木棉杵在原地,一时哑然。
良久,她的身体无力的下坠,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她一直都认为,楚芸岚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野村妇,哪怕是接近摄政王,也只是为了摆脱掉晋王的手段。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木正妃,你好好想想吧。”白霓曼懒洋洋的打个哈欠,从椅子上悠然悠哉的站起来,啧啧两声摇摇头。
“我已经放弃争名夺利了,我失去王爷的宠爱,就等于失去一切。我只是看着楚芸岚飞黄腾达,我不甘心罢了。”
“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晋王正妃,将来有可能是皇后,至少也是王后级别,你母亲经营青雨楼,父亲经营鸿福客栈,一家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偏偏王爷一门心思苦苦寻找大楚公主,妄图能够得到西域的助力。你说,这种形势下,楚芸岚是不是你最大的劲敌?”
木棉再次沉默。
她咬住嘴角,内心翻江倒海,复杂的思绪充斥在脑海里,扰乱了心智。
哪怕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木棉强装坚强,漆黑的眸子盯着白霓曼。
“我和楚公主是好姐妹,她的隐瞒,一定有她的苦衷。你说的再多,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姐妹情分!”
话落,木棉扬声道:“来人!将白侧妃赶出去!以后不得踏足东厢房半步!”
白霓曼摇晃着窈窕婀娜的身姿,自行往外走。
才走了两步,她又转过头来,笑看着木棉,“对了!还有一件事,万一楚芸岚重新回到晋王府,你的正妃之位又要保不住了。”
“我看啊,下次再见面,你和我一样,都要当个小妾。还有那些账本,恐怕也都要交给楚芸岚打理,咱们同为妾室,何必自相残杀呢?”
白霓曼哈哈哈的癫笑着离开。
只留下木棉独自一人,紧锁眉头,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