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曼不可置信的瞪着楚芸岚。
在婢女的搀扶下,她勉强站起来,用手拍打几下沾染在衣裙间的灰尘,狐疑道:“楚芸岚,你学了一身武功回来,装失忆对吗?”
楚芸岚厌烦的睥睨着她,不可一世的目光仿佛看待一颗不足挂齿的蝼蚁。
“白姑娘,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不知曾经那位旧人,为何令你如此畏惧?难道你做过亏心事,所以害怕她?”
白霓曼不屑的冷笑两声,她笃定了楚芸岚是装的。
这些年过去了,白霓曼也不再是当年争风吃醋的小女人。
“楚芸岚,你在改变,我也在改变。你可知当年皇上离开京城,带走了木棉和她的儿子,却抛弃了我和我的女儿。”
“我领着女儿逃命似的离开皇宫,这一路上走过多少坎坷,最后终于来到江南,见到皇上,求得一席之地。”
“可惜,皇上早已厌弃了我,竟然将我和女儿送到西域,让我当人质?他早就不管我的死活。我们母女能在西域王宫站稳脚跟,你可知我经历了什么?”
楚芸岚平静的凝望着白霓曼,对于她这一套一套繁复的说辞,看似悲天悯人、又义愤填膺的模样,毫无兴趣。
“白姑娘,每个人都有不容易的地方,我对你的人生不感兴趣。”楚芸岚直截了当的开口。
白霓曼的脸色更加僵硬。
她攥紧拳头,指尖深深的扣进皮肉,语气冷冰冰的,“楚芸岚,过去的恩怨我可以一笔勾销,你千不该万不敢欺负我的女儿。”
“如今,我一无所有,没有皇上的宠爱,没有大宁朝的庇护,我就像是一枚棋子,被宁子衡呼来喝去。”
“但是,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让我不断努力坚持的动力,就是我的女儿。你欺负她、羞辱她,就等于针对我。”
“咱们相识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毒辣吗?你敢让我的女儿颜面无存,让她流泪委屈,我作为一个母亲,绝对不会饶恕你。”
楚芸岚垂眸,绵长而浓密的羽睫遮挡住了眼底的烦闷。
她也很无奈啊,为什么偏偏冤家路窄,又撞到了白霓曼母女?
这是老天爷都在告诉她,必须手刃仇家吗?
与白霓曼一人敌对不行,还要连她的女儿一起对付。
楚芸岚伸手捏了捏眉心,“白姑娘误会了,其一,我不知道那女孩是你的女儿。其二,我与你素不相识,完全不记得你我的恩怨。”
“其三,那女孩性格乖戾,嚣张跋扈,而且空有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栋梁之材。白姑娘教育孩子的问题比较大,应该多反思自身的错误。”
白霓曼被一连串的话怼得面红耳赤。
她一咬牙,心一横,将杀手锏搬了出来。
“楚芸岚,你知道当年冬兰是被谁杀死的吗?”
楚芸岚没有答话。
“我知道凶手是谁,我知道全部过程。”白霓曼得意的扬起嘴角,意味深长的望着楚芸岚,“你就不好奇,屡次陷害你的人是谁?”
楚芸岚的心中泛起一缕忧伤。
冬兰的模样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个忠心耿耿,又可爱动人的丫鬟,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白霓曼唇边的笑意更浓,“你去给我的柔儿道歉,任由着她除了这口恶气,我就告诉你真相。”
楚芸岚摇摇头,“我听不懂你的话。”
如果她道歉了,失去颜面是小事,那就等于默认了她再假装失忆,默认了她在隐藏身份。
“芸儿!”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呼延吉潇潇洒洒的走过来。
楚芸岚循声望过去,看见了紧随着呼延吉的婢女素皖。
刚刚楚芸岚注意到了,素皖鬼鬼祟祟,神情紧张的快步离开,看样子是故意告状去了。
“参见殿下。”
楚芸岚和众人一样,屈膝行礼。
呼延吉转头看向白霓曼,“雅妃,您不好好在西殿呆着,跑到寡人的正殿做什么?”
白霓曼的声音尖锐,威胁中夹杂着一丝兴奋,“楚芸岚!你确定不去给我的女儿道歉吗?你决定继续和我为敌?”
楚芸岚绝色明艳的脸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她诧异的说:“白姑娘,我只是与你的旧相识有几分相似,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白霓曼咯咯笑了两声,指着楚芸岚的鼻尖,一字一句高声说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自称是神医的女人,根本不是江湖游侠。今日本宫就要揭露她的身份,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嘴脸!她叫做楚芸岚!”
白霓曼在庭院里来来回回踱步,大摇大摆像是一个说书的先生,每一步都走得铿锵有力,脸上挂着一丝报复得逞的阴笑。
“她原本是大楚王朝的公主,后来离家出走,来到了大宁朝,隐藏身份,嫁给了当年的晋王。结果,晋王欺辱她、厌弃她,这女人很快又勾搭上了摄政王。”
“她为了与晋王和离,费尽心思,不惜自爆身份。最后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成了摄政王妃。再后来,先帝驾崩,晋王登基,摄政王改名代王,赐封地。”
“楚芸岚又随着代王去了江南,晋升为代王妃。好日子没过几年,你们西域之国攻打大宁朝,楚芸岚害怕受到牵连,隐姓埋名再次逃走。”
白霓曼说得津津乐道,有鼻子有眼。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又不敢窃窃私语、妄加议论。
白霓曼的脚步停驻在楚芸岚的跟前,挑了挑浓眉,“这女人对付男子相当有手段,这次觊觎了你们西域君王,想必又要使出狐媚妖术。”
“像她这么年轻的姑娘,侍奉过当今大宁朝的皇上,又伺候过让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你们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吗?”
这次,连呼延吉都有了几分相信。
素皖趁机火上浇油,压低声音,“殿下,芸儿姑娘来路不明,身上疑点太多,此女留不得,否则后患无穷。”
楚芸岚一听这话,失声笑了,“素皖是提议杀了我?”
素皖理直气壮道:“你故意隐瞒身份,欺君之罪,本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