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宁子衡看着残疾的宁天冥,心中除了悲悯,更多的是欣慰。
拖着这副残缺的身体,宁天冥永远都无法继承皇位。
那么,宁子衡的江山就能坐稳,他的皇位也会传给自己这一脉的子嗣。
“诸位爱卿,西域君王的意思是处罚雅妃,他会在提拉草原杀死雅妃,然后把她的头颅和宁柔一并送回大宁朝,从此不要人质。”
朝臣们商议一番,纷纷表示赞同。
“皇上,此举也可。雅妃一死,这件事就就此作罢,牺牲一个妃嫔,能够平息两国纷争,总比牺牲一个朝臣强得多。”
“是啊皇上,雅妃是自作自受,如果她没有引发这些事端,西域君王怎会兴师问罪?说到底,她是自食恶果。”
宁子衡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李公公,你传朕的旨意,回禀呼延吉,朕对此事毫不知情,就按照他的规矩处理吧。”
总管太监扬了扬拂尘,“是,奴才这就告诉信使。”
……
提拉草原。
楚芸岚从王宫离开之后,在附近的市井逛了逛。
她治好了呼延吉的病,获得一大笔金钱。
一大部分用来打理白霓曼的事,赏赐给那名宫女和商铺的家眷。
余下的一小部分,楚芸岚存放在医药箱内,足够她花一阵子。
这两天,楚芸岚品尝了草原上的美食和小吃。
她又治疗了两个因为没银子,被医馆拒之门外的患者。
然后,在确定好白霓曼处死的时辰,她蒙上面纱,准时来到菜市口。
围观的人很多。
看着犯下重罪的权贵之人处以极刑,这是百姓们津津乐道、残余饭后的谈资。
楚芸岚挤在人群中,亲眼看着白霓曼被捆绑住双手,纤细的脖子上夹着木板,一步步艰难的走到处决台。
“传殿下圣旨,雅妃勾结敌军,传递王宫机密,叛国之罪,当斩!”
随着命令一下。
刽子手高举砍刀,狠狠的劈在了白霓曼的后脖子。
一瞬间,血肉横飞。
鲜红的血迹染满了白霓曼的囚服,她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珠子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楚芸岚瞧着她惨死的模样,心头微微泛起异样的情愫。
“曾经被白霓曼害死的冤魂,还有多年前死去的原主,我替你们报仇了,你们的灵魂该安息了。”
楚芸岚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转身离开了热热闹闹的人群。
……
当晚。
西域之国派出一支队伍,遣送白霓曼的人头,还有公主宁柔返回洛城。
宁柔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看着放在她座位一旁,渗出鲜血的盒子,眼眶里充盈着泪水。
她死死咬住嘴唇,手指攥紧拳头,指尖深深的扣紧皮肉里。
“母妃!宁子衡不要我们,呼延吉不要我们,他们一个个都把我们当成是利用的棋子。”
“我们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哪怕是爱犬,还能获得主子的赞赏和奖励。我们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母妃!女儿不会善罢甘休的!从此刻开始,女儿要让所有践踏过我们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生死无门!”
“什么西域之国?什么大宁朝?全都毁了才好,最好闹他个鸡犬不宁!女儿要让父皇的皇位不保,让西域之国消失,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宁柔的瞳仁里充斥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宛如渐渐被吞噬掉理智的人形木偶,挺直的脊背无比僵硬,脸上的表情半哭半笑。
马车日夜兼程,很快赶到了洛城。
使者来到皇宫,拜见宁子衡。
“皇上,我朝君王将叛贼白霓曼的头颅奉上,并且将叛贼的女儿宁柔遣送回国,请皇上引以为戒,不要再做出损害两朝邦交的事。”
宁子衡看着鲜血淋漓的头颅,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丝忧伤。
他合上盖子,冷声道:“麻烦使者告诉西域君王,朕一直都秉承着友好二字,不愿意引发战乱。雅妃一事,乃是她一厢情愿造成的误会。”
使者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臣会将皇上的话,一五一十的禀明我朝君王。时间紧迫,臣不宜久留,任务完成,臣先行告退。”
宁子衡招呼将军,“送一送使者。”
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退下,殿内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宁子衡摸了摸流血的木盒,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和白霓曼见面时,那女子美好如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
“李公公,你把雅妃的头颅拿下去,好生安葬。”
总管太监试探的问:“皇上,要安葬到皇家寺庙吗?”
宁子衡犹豫了一瞬,叹息道:“好歹是跟着朕多年的女子,也是第一个侍奉朕的妃嫔,年纪轻轻没了,就葬入妃陵吧。”
总管太监感慨道:“皇上仁爱,雅妃在天有灵,也会安息的。”
说着,总管太监扬了扬拂尘。
几名小太监跑过来,抱着木盒,随着他一起退下,去皇家寺庙。
宁子衡抬眸,看到杵在大殿中间,一言不发的宁柔。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儿不像自己。
不管是长相,或是性格,亦或是眉眼间的神似,没有一处和他这个帝王一样。
“柔儿,洛城的皇宫不比京城,以前的后宫地方大又奢华。朕如今的后宫比较小,安置不下太多的寝殿。你既然回来了,又是一个人,就住在凤仪宫吧。”
“皇后端庄贤惠,与你母亲是旧相识,这些年一直都善待后宫,尽职尽责,相信她能容得下你,照顾好你。”
宁柔抬起头,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滴,表情沮丧又落寞。
“父皇,你可否爱过母妃?你可知道,母妃这一生都为了你而活?哪怕临死前,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啊!”
宁子衡垂着眼睑,作为皇帝,他很善于隐藏内心的情绪,不管爱恨情仇,亦或是生离死别,都无法撩起他内心的一丝涟漪。
“你母妃的事,朕很遗憾。你母妃是朕第一个爱过的女人,后来她做错了很多事,朕无法原谅她,便渐行渐远了。”
“即便如此,朕也没有废黜她,这是朕身为帝王的仁慈。她走了,朕厚葬她,这也是朕念及旧情。朕对你的母妃,问心无愧。”
宁柔扯着嘴角笑了,眼神里燃烧着愤怒和绝望。
“好一个问心无愧,儿臣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