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寝宫。
王樱气急败坏的冲进偏殿,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口。
王樱一步步直奔向床榻,伸手掀开被子,一把甩到地上,顾不得贵妃尊贵的形象,咆哮道。
“你还有脸睡觉?今天你在朝堂之上做了什么蠢事?如今整个后宫都传遍了,说你是个昏庸无道、没本事、没能耐、不学无术的皇帝!”
“就连宫女和太监都在议论你,嘲讽你,背地里挖苦你,认为你不配坐在龙椅上,说你是亡国之君。”
“面对前朝后宫的流言蜚语,你竟然还有心思睡觉?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哀家费尽心思,将你推到帝王的宝座!你竟然处处被人捏住把柄!你简直白费了哀家多年的心思!”
宁力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从床榻上爬起来,烦躁的扔掉枕头,伸手抓乱头发,狂怒着。
“烦死了!这个皇帝是我要当的吗?是我想当的吗?我当个王爷挺好!我一辈子住在皇宫,锦衣玉食,吃香喝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非要当皇帝了吗?”
王樱一听这话,冷冽的目光扫视过屋内的众人,“全都滚出去!”
宫女太监心惊胆战,纷纷退下,大气不敢吭一声。
宁力褪掉象征着帝王的龙袍,狠狠的砸在地上,发泄着他的不满。
“朕这些天累得半死,每天被你和王丞相逼迫着学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朕喜欢原来的日子,如果知道当皇上这么辛苦,朕宁愿当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王樱的心凉了半截,她捡起地上散落的龙袍,爱惜的放到桌案上,瞳孔里侵染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怼,恼怒的咆哮道:“够了!哀家呕心沥血,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今时今刻,好不容易将你推在皇位,你却不领情?还故意毁掉哀家的心血?你怎能如此薄情寡义?!你的外祖父为了你,拉拢朝臣,花了多少银两?你怎能视而不见?糟蹋我们的良苦用心?”
宁力压抑的情绪爆发连连,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涌动出一阵阵怒火,他拔高嗓门,怒不可遏的嘶吼着。
“你们是为了我吗?你们拍一拍自己的良心!当真是为我好,才会费尽心血,将我推向帝王的宝座吗?你们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王丞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王家的利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一个个别把自私说得冠冕堂皇!我这些天一忍再忍,真的快要受够了!”
王樱第一次听见宁力这么愤怒的说话。
以前的宁力,哪怕有再多委屈、不满、怒火,他都会忍耐着,陪着笑脸,不敢提出半个不字,也不敢反对王樱的任何安排。
今日的暴怒,让王樱彻底发懵。
“皇上,哀家承认,你外祖父有私心。可是哀家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哀家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给予你后宫最好的一切,你怎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让哀家心寒?”
宁力呵呵一笑,眼底的绝情令人心寒。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所畏惧,瞳孔微微收缩,不屑一顾的唾弃道。
“你为了我好?你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能当上皇太后?你心里知道,凭借着你的能力,朕的父皇永远不会将凤印交给你!”
“指望不上夫君,你就开始指望儿子!在你夫君那里,你找不到存在感,你没办法实现一统六宫的美梦,你就跑来找儿子帮你实现!”
“如今好了,朕是皇帝,你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整个后宫没人能和你争,没人和你抢,后宫的荣华富贵都是你一个人的囊中之物,你终于成为六宫之主!”
“你还指望朕听命于你和王丞相?当个傀儡皇帝?每日任由着你们的摆布?我告诉你!休想!朕只想过着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朕不是你们的工具!”
话落,宁力愤愤不平的离开了房间。
他大跨步的冲出贵妃的寝宫,与迎面而来王丞相碰个正脸。
“皇上这是急匆匆的去哪里?”王丞相气鼓鼓的质问。
宁力不耐烦的瞥过去一眼,冷哼一声,脚步都没停,径自从王丞相的身边擦肩而过。
“皇上?!”王丞相错愕的喊了一嗓子。
宁力行走的速度很快,他身后跟随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拐去了金銮殿,谁都没有理睬王丞相。
“这是怎么回事?成何体统?”
王丞相转身问寝宫的小太监。
“回丞相大人,皇上刚刚和贵妃娘娘大吵一架,皇上气走了。”
王丞相一愣,“皇上和太后吵架?!”
小太监马上意识到言语的错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该死,是、是太后娘娘。”
王丞相压根就没有看他一眼,飞快的奔向内阁。
此时,王樱呆呆的坐在软榻上,手中抱着刚刚宁力丢弃的龙袍,一脸茫然若失。
“太后娘娘。”王丞相拱了拱手。
王樱抬起沉重的眼皮,瞳孔里浸着一抹悲伤,无助的望着王丞相。
“父亲,皇上他恨我怨我,他怪我利用他,怪我们自私自利,只顾着让他当个傀儡皇帝。他想要自由自在的日子,他不想当皇帝。”
王丞相的瞳孔微振,想到了刚才宁力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是荒谬!老夫和太后娘娘费劲心思,让他当上皇帝,这个混小子非但不感激,还说三道四的挑毛病?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要当皇帝都没有机会!”
“他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简直蠢笨如猪。老夫若不是没法子,怎会辅佐他?咱们父女二人聪明一世,怎会有个如此不思进取,愚昧无知的后代!家门不幸啊!”
王樱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双手捏着金灿灿的龙袍。
“父亲,接下来怎么办?哀家去道个歉,赔个不是,力儿好歹是哀家的儿子,我们母子不能反目成仇。”
“说到底是孩子心性,哀家去劝劝他,父亲,劳烦你在朝堂之上多帮一帮他,就当作是为了咱们王家的荣耀。”
王丞相紧锁着眉头,额头中间形成了两道深深的沟渠。
他思忖着:“臣帮的多,只会引起朝臣的不满。依臣之见,不如找寻一个在前朝有威望的人,辅佐皇上,还能堵住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