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空气很是闷热。这天晌午的时候,忽而下了一阵雨,但很快就停了,空气凉爽了许多。
博果尔看上去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提了一把佩刀,出去了。两个侍从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这两个侍从是太妃看到儿子情绪不佳,担心出意外而特意派给博果尔的,目的就是监视博果尔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博果尔来到洪承畴在京城的府第。
一个当差并不认识亲王,把他拦在了门外。博果尔的一个侍从眼一瞪,道:“大胆,连亲王也敢拦?”
博果尔用手制止了侍从,也不进去,站在门外,问那个当差的:“洪大人的护卫王武回来了吗?”
当差听说是亲王,早已吓得跪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回答道:“王护卫还没有回来。”
“外面吵吵闹闹的,出什么事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皮肤白皙的女人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三太太!”当差连忙说道,“少王爷问,王护卫是否已回来。”
三太太听说是少王爷,认真看了一下,认得是博果尔亲王,立马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脸,纤细地手也露了出来,手腕上的一只手镯泛着盈盈地绿光。她热情地招呼道:“是博果尔亲王呀,进屋坐呀。来来来,进屋坐!”
“不了,既然王武不在,本王告辞!”
三太太连忙说:“是洪老爷托你来问的?不过王武也快回来了。”
“请你转告王武,让他回来后,速去西南,就说是洪经略洪大人说的。”
“妾听说少王爷王刚从洪老爷那回来?”三太太迟疑了一下,又说,“洪老爷,就没说别的?”
“嗯,没有了。”
三太太有些失望,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说:“那,少王爷还去西南吗?”
“这可说不准。”
“如果少王爷还去,可不可以让妾也随去,妾想去南方走走。”
博果尔心想,洪大人只是说叫王武去,可没叫你同去啊。再说洪大人已带了四太太去了。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再说吧。”
三太太道:“洪大人肯定会答应的,你去的时候,一定叫上妾啊。妾在这里先谢过亲王!”
博果尔想,恐怕你没有机会了。博果尔笑了笑,走了。
从洪府回来,太妃过来看博果尔,看到博果尔在桌子上摆弄着他的佩刀,他看得很详细,每一把都是细细端详,有时还会在空中比划几下。看上去,博果尔的精神好了许多。见到太妃,把手里的那把刀展示给太妃看,说道:“额娘,这把刀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看,可锋利哪。”
太妃见他精神不错,也很高兴。说:“你身子骨还虚,好好休息,回头额娘再炖些人参汤来。”
博果尔看着额娘,说:“额娘,你也要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尤其是在博果尔不在身边的时候。”
太妃连连答应,并叮嘱两个看守好生照看。
傍晚,太妃命人送来了参汤。这几天来,博果尔吃得很少,太妃很担心他的身子,于是每天都会煮一些莲子粥或参汤命人送过来,有时候就是自己亲自送过来。博果尔为了不拂太妃的意,每次都会或多或少地喝两口。
天快黑的时候,博果尔来到了福晋的住处,两个看守跟在后面。自从博果尔知道了福晋与皇上的事后,便搬到别处去住了。
博果尔来的时候,福晋正在一条小手绢上绣着什么,紫鹃在旁边整理着衣物。见到博果尔进来,董鄂连忙把小手绢收了起来。
博果尔不眼瞎,看到了这个动作,他不经意地问:“绣花哪?”
“没绣什么,闲着无聊罢了。”
“给我看看?”
“……”
“紫鹃,拿过来,让我看看。”
董鄂见藏不住,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来给了紫鹃。紫鹃递给了少王爷。
博果尔将手绢慢慢地展开:手绢上已绣好了一只鸳鸯,正在水中悠闲地游着。在它旁边也有一只,头部刚绣了一半,还没成形。但两只挨得很近,很亲密的样子。
博果尔看了半天,呆呆地,说:“绣得不错啊。”
经历了上次的争吵,两人见面显得客气了许多,生分了许多。尤其是博果尔,一改之前的亲热,亲近和暴躁,冷静了不少。
董鄂接了绣绢,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你来,有事?”
博果尔望了望董鄂,董鄂的脸有些苍白,他静静地看了一会,说:“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
福晋的手没停,仍在绢上穿针走线,她低着头干着自己的活儿,好像博果尔不存在似的。
博果尔看着她,说:“这几天,皇上没有看你?”
“没——有!”董鄂有些迟疑,但还是如实说。
博果尔忽而站起来,走到福晋身边,单膝跪地,道:“你是我的福晋,可我却没能给你幸福。上次,上次我做得太过分,博果尔在这里向你赔礼了!”
董鄂吃了一惊,她想不到博果尔会这样,但她只是说:“妾没有怪过你,你起来吧!”
博果尔凄凉一笑,道:“我博果尔真是窝囊,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都得不到。”
董鄂道:“如果你看中了哪家合适的女子,就把她娶家来吧。福晋这个位子我早已不够格了。”
博果尔不置可否,答道:“福晋?我是无福消受了。现在我自顾不暇,哪有什么心情娶别的女子?这辈子,我爱的女人也许就只有一个了。”
博果尔眼神空洞,他不看董鄂,却四面张望起来,好像要把这儿的一切都记在心里。这个地方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他最向往最喜爱的地方。在这里,他曾与福晋度过了多少幸福的时光?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如今这些都恍若一梦,再见到董鄂,她已不是从前的福晋了,不是那在自己面前百媚千娇,笑语盈盈的南雪儿了,现在的她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的心已被一个人的风吹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博果尔看着,脸上无限落寞,自顾自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