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美美美。
进去一看,惊呆了!
大门被卸被砍,货柜劈得像一截截柴火,精心准备的大锅花茶被倒得满地都是,躺椅直接一分为二,铜镜瘪烂,被精心装饰过的帷幔剪得凌乱,隐隐还有焚烧过的痕迹,摆放和储藏面膜的盒啊匣啊全部空了,除此之外,周谦和看铺待客的小美小丽全身又黑又湿,其中小丽还按住一条渗血的胳膊……
这特么哪里是出事,简直就是……
打砸抢!
连日来的心血和付出全部成空,沈兮气不打一处来,让半夏去驱赶围观者,冷冷问道:
“谁干的?”
“是……”
瘫在地上的周谦捂着腮帮子爬起来,“户部尚书家的家丁。三天前,伍大小姐来店里买了十张面膜,两天前又买十张,说好用,要分享给姐妹,结果……今天出了大事,说伍三小姐一早敷上,整张脸肿胀如猪头,毁得惨不忍睹,三小姐虽是妾室所生,但一直颇受伍尚书宠爱,所以……”
“我的面膜不可能出事!”
开什么玩笑,所有药液全都是二十三世纪经过无数实验得来的!
再说,考虑到如今没有消毒和真空,所有面膜最多不超过五天,都是现做。
这是周谦第一回正儿八经做事业,付出的辛劳和心血比沈兮只会更多,所以那些人不由分说开干时,他第一个冲上去,牙齿都被打动了:“唔……也这么……嗦,可他们不听,拎着刀啊斧的上来就是一顿砸,后面还被人放了火,我们打不过,只跑去后面救火……”
“报官!”
老祖宗和司不遇都说过,户部伍尚书没什么实权,话语权都在许驸马手里。
是公主府!
肯定是!
但现在没证据,店铺不能白白被砸,沈兮觉得必须先找上伍家再说!
她吩咐半雪提出药箱,一边掏出消毒液替小丽清洗伤口,一边又替周谦检查被打得松动的牙齿,做完这些,她命令半夏立刻去报官时,周谦举着冰块按住脸,混沌不清的阻止:“别去了,人伍家早报官了!那些家丁临走前还说今日只是个教训,京兆尹府等会就会来查封我们的店。”
好一出恶人先告状!
沈兮气得将棉签一甩:
“凭什么?”
“凭……”
“周公子在吗?”
说话间,外面传来拿腔捏调的询问,片刻,一位身穿官袍、身材中等的男人走进来自报家门,“在下京兆府尹楚刘,今日接到伍府报案,说周公子您开的这店经营出售毁人容貌之物,伍三小姐花容遭害,喏,这是周公子前几日亲手开出的购买凭证,跟本官走一趟吧。”
周谦做事认真讲究,给买面膜的贵女都开了收银凭证。
同时,在自留存根凭证上,他也详细记载对方心仪哪种,算得上一种原始数据收集。
日前沈兮还夸过他办事颇有一套,想不到……
周谦捂脸强咧嘴,圆滑打起哈哈:
“见过楚大人,劳您亲自走一趟,实在罪过,我这就……”
“慢着!”
这么明显的故意闹事,沈兮真心咽不下这口气,偏公主府还假手于人,害得他们根本不好分辩。如果她说对方是故意滋事,人家肯定就会问:伍尚书家和你昀王妃无冤无仇,两位小姐更是和你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要找茬?
她拉住周谦,示意半夏塞了一锭银子,好言问:
“楚大人,伍三小姐的脸伤,您可亲自瞧见?”
“那倒是不曾。”
楚刘掂掂银子分量,背着所有随从塞进胸口,“尚书家闺阁,下官不好进去。不过,伍大小姐提供了三小姐敷的美美膜,经府医查验,说里面含有一种什么紫烬草提取物,会让人烂脸。得亏三小姐没有敷太久啊,不然……嘿嘿嘿……”
沈兮心微微一沉:
“不然如何?”
京兆府尹其实也是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官职,毕竟京城大官一把把,因此楚刘早就锻炼成精,尚书府不好得罪,昀王府那也不能太唐突。四处张望一眼,他露出一丝夹杂尴尬和畏惧,又带了讨好的笑,道:“王妃乃鬼医亲传弟子,想要毁人容貌不是轻而易举么,您府上的馨夫人……”
烂脸!
暴毙!
想起被抛尸黑山岭的钱馨儿,沈兮的心继续下沉,只听楚刘又道:
“假如三小姐也烂脸暴毙,不然,只怕王妃您都要被下官带走。”
一层阴霾笼罩住沈兮。
她看到,周谦正在不断朝使眼色,半夏亦然。她知道,他们这是暗示她不要干涉,就让周谦跟着楚刘走,可是进了大牢,被刑讯逼供都是小事,万一被灭口呢?人家兮哥兮哥的喊,又鞍前马后替自己挣银子,不能眼睁睁让他死在这件事吧?
犹豫之际,清越低醇的男音响起:
“周谦,你跟楚大人走一趟吧。”
抬眸,一袭暗紫锦袍的司不遇领着姚青焰红驾到。
他长身玉立,墨发如染,俊容波澜不惊,一派光风霁月,与世无争。
“多谢王爷!”
楚刘行礼告辞,眼睁睁看周谦被他们带走,始终担心连累他的沈兮再忍不住,直接问:
“万一周谦在里面死了……”
“不会。”
“不会?”
假如伍府这番栽赃确实是受公主府授意,什么做不出来?如今这时代,对女人清白看得比啥都重要,从前的许晚茵可能只是嚣张跋扈,如今恐怕进化成丧心病狂!沈兮才反问两字,手就被司不遇牵住,不由分说带着向马车走,一边走一边喟叹:
“这么关心其它男人,看回去本王怎么罚你!”
“……”
沈兮被司不遇直接抱上马车,直到远离商铺,眼看她要爆,男人速速解释:“楚刘人送外号楚溜,是滑不溜秋、谁也不得罪的主儿,如果今日不让周谦跟他走,事情的性质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还有,你刚才大喇喇质疑他万一在里面死了,隔墙有耳,懂吗?”
“靠!”
任由他攥紧自己的手,沈兮无力靠向靠枕:
“所以你才故意说要罚我,还……”
“不,本王是真要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