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沈兮大发雷霆,将沈绮和沈林关去柴房,秦碧玉着急得扶着桂嬷嬷过来找。一进余氏的院子,她惊呆了,昔日趾高气昂的狐媚子居然规规矩矩跪在自己面前低头认罪,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别说怯懦的她,饶是往日现实图利的桂嬷嬷都吓了一大跳。
一时间,主仆两双双都瞧兀自喝茶的沈兮瞧去。
室内光线昏暗,她就懒懒倚在椅子里,却让人不敢逼视她精致脱俗的眉眼。
很快,秦碧玉了解到事情原委。
当听说沈天赐并非沈林的种,她风韵犹存的脸划过惊喜和失落糅杂的情绪。
反正要留到申时再走,也怕余氏再起幺蛾子,起身看一眼黑压压的天,沈兮决定就在她院子里用午餐。余氏哪里敢懈怠,连忙领着宝珠亲自下厨去了。见她态度殷勤讨好,秦碧玉幽幽执起沈兮的手,欣慰又心酸的叹息:
“还是兮儿你有办法!往日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唉……”
沈兮轻笑:“打蛇要打七寸。”
越发觉得她自从去九王府变了心性,秦碧玉连连称是。
很快,午餐备上。
余氏亲自站在桌旁,为秦碧玉和沈兮补菜盛汤。
秦碧玉心里是有怨的,便多了些故意指摘,什么汤不入味啦,菜炒老了啦,听得余氏频频领教。心知她也就会说点这些,下狠手不敢,沈兮无奈摇头,但并未阻止:要换做别的主母,余氏这般欺瞒,打死她都可能!
秦碧玉从入院子到现在,没提一句怎么发落,证明她本心纯善:
就和她起了歹念,最终不忍对沈天赐下手那样!
吃过饭,又替沈天赐换点滴,秦碧玉还不着急走。沈兮以为她还有什么事,净手后将她拉到走廊尽头,谁知秦碧玉望着檐下串串雨滴许久,六神无主的开口:“兮儿,母亲还是不相信绮儿会害你。她打小与你亲近,怎么会联合外人对付你呢?要不,还是把她放出来吧?”
如果沈林是又蠢又贱,秦碧玉则称得上又蠢又烂好心!
早知她心性,沈兮抽回自己的手,冷淡反问:
“如果我说待会走出府门,就有杀手在等,母亲还不信沈绮想要害人吗?”
“杀……”秦碧玉悚然心惊,“杀手?绮儿找来的?不,她……”
“不是她找来的,而是和她做交易的人找来的!”
“不会的!绮儿不会害自己姐姐!”
“是么?”
见她听上这么几句就摇摇欲坠,沈兮硬了硬心肠,再补一刀,但愿她能快点认清楚现实,“如果她不会害自己的姐姐,为什么要怂恿沈怡嫁给周启?周启什么东西谁不知情,她如果真想帮沈怡,会一再暗示让沈怡以毁掉自己闺阁清誉的代价脱身吗?”
秦碧玉捂住嘴:
“怡儿那是……”
“算了,我不想多说,母亲且等着看。我还有事要问余氏,您回去吧。”
说罢,沈兮头也不回走了。
沈府这一烂摊子事,管到今日,实在够了!只要余氏出卖换命的秘密是真,将她们赶出府去,之后她再也不想管任何事。当然,赶余氏出府这种事相信不用自己动手,沈林一醒来,会立马付诸行动!之后,不管他们夫妇也好,沈绮也罢,都和她没关系!
午间外面停歇的喧闹,隐隐又开始了。
据陆流云说,很多人被煽动着扔菜叶子鸡蛋,把秦碧玉渲染得跟吃人恶魔一般。
眼看要到申时,沈兮将一包药粉交给陆流云,让他灌进沈绮沈林嘴里,确保他们晚上才会醒来,再静静走入余氏的卧房。她在照看高烧开始退下去的沈天赐,旁边,沈梨乖巧听话的坐在那里。见她进来,余氏惶然要起,沈兮立在原处低问:
“最后问一遍,你说的秘密,是真的吗?”
“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本来……”
看一眼两孩子,余月娥疾步过来,掩饰道:
“我本来想用它换回月支的命,可……”
“幸亏没那么做,否则,你们四人只怕都死了。”
“王妃说得是。”
“这几日你可以继续留在此处,确定之后,何去何从自己看着办。”
沈兮领着陆流云和半夏出门,刘管家送到门口,一开门,乌泱泱的人围在门口,嚷嚷着要把残害庶子的恶毒女人送官,当然,也有两个京兆府尹楚刘派来的官差,毕竟沈林报了官。沈兮目不斜视径直登车,就在这时,雨帘中忽然涌出几把寒光闪闪的刀剑。
乓!
陆流云凌空格挡的空隙,沈兮和半夏坐进马车。
“保护王妃!”
外面围观者鸟兽散,随着陆流云一声沉呵,兵器碰撞的声音迭起。
沈兮闭眼静听,半夏守去门帘处观望。
少顷,几串雨滴飞溅而入,两人同时看过去时,一袭黑袍的司不遇从后面飞身而入。
“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还在商议赈灾吗?”
微微悬着的心刹那间就落回肚子,沈兮一把挽住男人手臂。
墨发微湿,司不遇擦掉额上的雨水,笑如暖阳:
“不放心。”
这时,外面的打斗结束,响起陆流云的声音:
“王妃,贼人悉数诛杀完毕,共计十二名。”
“没有漏网之鱼?”
“无。”
“好,咱们……”
从怀疑沈绮那一刻开始,沈兮就想到长公主府!
因为除开长公主,在目前人人都想追凶、为赈灾出谋的时刻,大概不会有谁处心积虑对付自己。此刻,一想到长公主阴损渗透沈府甚至收买沈绮,因司不遇到来而格外安心的沈兮临时改变主意:
“把所有尸体给我扔去长公主府门口!”
“您……确定?”陆流云迟疑。
“确定,快去。”
无比享受平日大大咧咧的女人给自己擦干黑发,司不遇闻言轻问:
“你这是……挑衅?”
“知我者,你也。”沈兮嫣然浅笑,“待会趁公主府陷入被挑衅的狂躁,咱们偷偷去办件事。”
“何事?”
“王爷猜猜。”
司不遇沉吟片刻摇头。
沈兮将湿了的锦帕放去一旁,笑眯眯歪头:
“去会一个……挺重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