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不足半米，以沈兮的细腻，自然察觉到慕容凡此刻情绪。
只是，聪慧如她，一时间很难解读这种情绪，说喜悦激动吧，似乎又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说憎恨的厌恶吧，可又捎着几分紧张难安。
特么的，简直比最难搞的实验数据还要让她耗费脑细胞！
所以，一时半刻，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抛什么招。
不过有点十分确定，“知道此人是谁”是眼下活命的机会。
清清似被伤到的嗓子，她失笑反问：
“王爷觉得在下会这么轻易的告诉您吗？在下心中借住您府中，杀个人，对您来说犹如踩死一只蚂蚁。”
“这回，你最好没有欺骗本王！”不愧是纵横多年的掌权者，他很快整理好情绪：
“否则，就算你回到宋国，本王也会灭你满门！”
“看样子……”
威胁嘛，谁还不会呢？
沈兮无谓的耸耸肩，强忍住好奇，“王爷对金色血也有过耳闻？说实话，在下受此人委托前来，就为寻找一个答案。只要王爷愿意将所知告诉在下，此人和在下可以允诺，沈家所有财产，悉数作为答谢赠送王爷。”
周国国库连年亏空，这在四国不是什么秘密。
一是地位位置所限制，二么，也和国内当权者只知争斗有关。
“为何不是你把所知全部告诉本王？”慕容凡冷漠反问，“你刚也说，杀你等同捏死蚂蚁。”
“……”
好吧，财富无效，得换套路！
一丝笑意在嘴角浮现，沈兮也不恼，喟叹着总结：
“看来，和王爷这笔生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王爷对在下并无不信任，说句大不敬的冒犯话，在下也并不信任王爷，这可怎么办呢？不过，这天底下的生意都是一个道理，可以慢慢协商着来，王爷以为呢？”
激动退去，胸膛里只剩下冷冰冰一片。
慕容凡现身掀开锦帐，幽深盯住她：
“说得是。既如此，怎么谈这笔生意，经商世家的沈公子，仔细想想。”
“既然要谈生意，王爷……”
慕容凡这种推崇弱肉强食之辈，一味做小伏低只会让他鄙弃。
沈兮话锋抖转：
“不应该跟在下道个歉吗？”
“让本王道歉的人，最后都死了。沈公子要试试吗？”
“……”
尼玛，算你狠！
沈兮讪讪笑答：“罢了罢了，王爷是周国大人物，在下一介外来草民，着实承受不起。”
用鼻孔哼了一声，慕容凡往门口走去。
手伸起时，他忽又开口：
“他……过得好吗？”
第二回尝试内力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说的神奇东西了，正揉肩呢，听到这句，沈兮旋即意识到他是指老九。
但慕容凡可是间谍遍布四国，得小心作答。
斟酌又斟酌，她不答反问，“王爷既知金色血存在，他好不好，您心里多少应该有数吧？”
慕容凡身形微僵。
不置可否的他沉默片刻，又问：
“是男是女？”
“……”沈兮撇撇嘴，“无可奉告。王爷手眼通天，在下若泄露一点，您要查可太容易。”
“你很仔细，这……很好。”
留下莫名其妙的这么一句，慕容凡开门，扬长而去。
直到这时，沈兮才看到门外的厉挽澜和陆流云，他们都被封住了穴道，一个是拔剑动作，一个是往里冲的姿势。
来之初，除开沿用本来的姓，他们都用了化名，沈兮见状，忙跑出去：
“厉武！陆二！”
跑到门口，披头散发的半夏也映入眼帘：
“夏夏！”
一想到自己又不会解穴，沈兮郁闷了，朝院中悄无声息但步伐整齐的人大喊：
“喂！倒是解穴啊！”
嗖！
嗖嗖！
三颗暗器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击中厉、陆两人穴道，很快，永清院归于沉寂，慕容凡和他那批黑甲军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被解开穴道的三人团团围上来，异口同声问：“公子没事吧？”
事倒是没事，就是……
沈兮低头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子，妈的，鞋都没趿，冷得慌。
半夏会意，立刻去厨房备驱寒姜茶。
厉陆两人则跟随沈兮入内，询问方才的情形。
他们能够孤注一掷陪自己来大周，在沈兮心里早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也没藏着掖着，将事情大概陈述一遍。因没有刻意解释，厉陆两人或许都以为金色血是沈兮信口胡诌的诱饵，都没多问。
不过想想也是，这件事，大概连老九都不知情呢！
厉挽澜皱眉道：
“慕容凡的武功只怕已臻化境，我们两竟走不到平手，太可怕了！”
“要不要立刻走？”万一沈兮出点什么事，陆流云觉得自己无法跟司不遇交代。
“当然不能走！”
沈兮摇头，“我必须探听到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对这种每天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精神日日紧绷的陆流云也是相当无语。
沈兮如此坚定，他没再执意说什么，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来周的路上不就是这么决定的么？从理智来说，厉挽澜当然也清楚应该马上撤，可……
一想到司不遇和沈兮之间黏浓如蜜的感情，他就知道，沈兮不会走——
且，司不遇也不愿她现在回宋！
这点，他早有跟自己秘密交代过。
想到这，厉挽澜问：
“相比呆在此处的安危，我更担忧几日后入宫。慕容凡就不说，万一林太后……”
“基本可以断定林太后就是蓄意诓骗我来到周国，虽然不清楚她真正目的什么。”
而且林太后所骗的，还包括为她卖命的袁氏，下回写信得告诉老九想个法子斩断袁氏和这边的联系，倒不是感激她什么，完全是看在伍慧和两个年幼孩子的份上！
沉吟少许，沈兮又道：
“不过入宫你们无需担忧，慕容凡肯定会保证我的安全，我们的生意还没谈好呢。”
除夕转眼即至。
一大早，慕容晨就派人送来新裁的衣裳，还遣了一些仆从过来贴窗花挂灯笼。
有他费这心，乐得让半夏他们休息。
申时末，沈兮登上进宫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