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儿,爹回来了,快过来搭把手。”夏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镇上所有的大夫爹都求了,没有一个肯过来的,所以就只给他买了一些金疮药,他能不能挺得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夏萤闻言快速的出了房间:“爹,他醒了,他说他很快就会好。”
“醒了?”夏山喜出望外:“那太好了,这下咱家也有男人了,一会儿等你娘从地里回来的,让她把咱家那只不下蛋的鸡给认出来杀了,给这小子补补身子,爹今天买盐了,还买了点油,今天咱家乐呵乐呵。”
等一下他还得去求求村长,不管如何得保住他家的那块地,不然真的不能活人。
夏萤将夏山手里的东西接过,拎到厨房:“爹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呢,等一会儿娘回来一定会说你的。”
“哎呀,这不是高兴吗?再说咱家都多少天没有吃油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也受不了啊!”夏山语气里略带无力之感:“再有,这一会我要去村长家,总不能空手去,不然人家哪能给我好脸色。”
夏萤听了这话轻轻的叹了口气:“就怕人家收了东西,也不答应咱们的要求,还有啊爹,明天我也去做农活吧,我是整天在家闲着,看你和娘这么累,我哪能安心啊。”
“不行!”夏山语气严肃又固执的说:“谁家大姑娘去地里干活?这容易让人说闲话的。”
桃花村有个规矩,没出嫁的姑娘不能下地干活,因为地里男人多,嫁了人了有主了,才能去地里。
“爹,反正我也嫁不出去……”
“瞎说八道,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就你这好模样要不是家里地少也不会……唉,是爹对不住你。”夏山愧疚的说。
夏萤听了这话眉头蹙紧:“爹,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呢?”
夏山见夏萤不高兴了,马上讨好的笑了笑:“爹错了,爹不说了,你别生气……”
夏萤的娘钱氏从地里回来脸色就不好看,一进院子就开始念叨:“这帮长舌妇天天嚼人舌根子,怎么就不怕闪舌头呢?眼馋咱家的地也没用,怎么着也不会成他们家的!”
坐在院子里的夏山见钱氏回来了,笑呵呵的说:“媳妇,咱家不下蛋的那只鸡是哪只啊,咱们把它杀咯吧。”
“杀什么杀?日子不过了是吗?万一这鸡过两天又下蛋了呢?”钱氏凶巴巴的说。
夏山怕媳妇,媳妇这么一嚷嚷他说话声音马上小了不少:“媳妇,那小子醒了,我这不是想着给他补补身子嘛。”
钱氏一听这话二话不说,亲自抓鸡扔给夏山:“就是这只,快点杀了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这肌肉你可以一块都别想吃,这都得给萤儿和那小子吃知道吗?”
“知道!”夏山边说边咽口水。
南宫萧在屋子里将这老夫妻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楚,心里感慨这一家人的善良。
钱氏趁着夏山杀鸡的功夫进了房间,然后仔细端详南宫萧:“你这脸是怎么弄的呀,要是没伤应该挺俊的,我看你也无处可去,我家萤儿又没嫁人,要不然……”
“娘,你说什么呢!”夏萤小脸通红:“人家才刚醒,你再吓坏了他。”
“我又不吃人,哪有那么可怕。”钱氏狠狠的叹了口气:“这还不都是为了咱家的地!还有家里没有男人,也确实是让人欺负,今天地里的那些老娘们儿指桑骂槐的念叨了一天,我这就得劝着自己别生气呀,气坏了身子,到时候就更没有人护着你了,好歹我和你阿爹活着,你就能有口饭吃……”
夏萤听了这话清澈的眸染上水光:“娘,你别说这样的话,你和爹都还年轻呢,都能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长命百岁有什么用,你爹前些年腿被石头砸了一下,这一下雨阴天它就疼,马上就干不动活了,到时候地就得交上去,要我说这人活太久,根本就不是什么福分,没地咱们一家子西北风都喝不起。”
“媳妇,你别和萤儿说那么多伤感的话,你快出来吧,鸡杀好了赶紧做。”夏山蹙眉说道:“这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活着一天就护着萤儿一天。”
钱氏走出房间狠狠的白了夏山一眼:“就你会当好人,萤儿都让你给惯坏了。”
晚饭做好,钱氏把鸡肉分给了南宫萧大半,然后剩下的给了夏萤,自己和夏山一块不吃,用饼子蘸着汤吃的也挺香。
“叔叔,婶子,我吃不下这么多。”南宫萧把碗往边上推了推:“你们也吃点吧。”
要说这夏家也真是够穷的,家里连个桌都没有,夏山和钱氏捧着碗蹲着吃,夏萤站着吃,他猜想夏家也就这一个房间,所以他有点好奇他昏迷的这么多天这一家子是怎么住的。
“大小伙子的,怎么可能这点东西都吃不下!”钱氏白了南宫萧一眼:“是不是看我家穷,觉得我们可怜,所以不舍得吃我们家的东西啊?你这孩子要是真的是个好的,就赶紧吃,好快点好起来。”
夏山无奈的叹了口气:“媳妇,你这么凶做什么啊?再把人吓坏了,明明是好意,态度却不能好好的。”
夏萤对夏山的话表示赞同,把自己碗里的鸡肉剥给了夏山和钱氏:“阿爹阿娘,你们也多吃点补补身子,每天做活都很累的,要是累垮了就没人疼我了。”
“傻孩子,阿娘不爱吃鸡肉,这汤可比鸡肉好,快,你自己留着吃,听话,这都多少天不见油水了。”钱氏温和的说。
南宫萧觉得这一家子虽然穷,但心地却都是善良的,不过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这一家子人竟然能对他这么好,一家人互相为对方着想看着很是温馨,自从没了爹娘后他就没再体会过这样的温情。
夏山吃完了饭,拿上了一小条肉去了村长家,对穷人家来说,肉本来就精贵,再加上桃花镇交通闭塞,所以肉的价格就更贵了,就这一小条几乎用了夏家所有的钱了。
可就是这样的重礼送了出去,夏山仍旧是满面愁容而归。
“唉,媳妇,咱家这地怕是种不了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