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捶着黑洞的屏障,大吼,“有本事你打开啊,你有本事别躲在里面不出来啊,我都看见你了你还给我玩躲猫猫,老娘一把年纪了跟你玩个屁啊!”
站在岸上的四人听见夏统天这不要形象的谩骂,统统石化在原地。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殿下吧?殿下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了吧?
是的,肯定是的,这不是他们的殿下,他们就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好了。
“咔擦.....”正当夏统天捶地痛心疾首,突然听到一道细微的破碎声,就像是鸡蛋壳被人踩碎的声音,她当即顿住,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拳头收回,看着慢慢龟裂的黑洞屏障。
终于被她的蛮力打开了?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些透明的裂痕从中点朝外蔓延,在瞬间,那屏障上就像是多了一张蜘蛛网,而后便是螺旋转动的声音,她屏住呼吸,慢慢的将身子靠近黑洞,想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她的眼睛与她裂开的中点处于与地面垂直的直线时,她明显的感受到心神一震,就像是有人捏了一下她的心脏。
黑洞里似乎有风的声音,在风声在瞬间大到一种境界,夏统天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有银光一闪,而后便是眼睛一阵刺痛。
“嘶。”她瞳孔猛缩,紧接着就是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
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那阵刺痛不过是一瞬,等她没有感觉到痛意的时候,再度望向黑洞,发现之前裂开的屏障竟然又恢复了原状!
好似刚才她听见的声音,和看到的裂痕统统都是幻象。
“怎么会这样!”
她失声尖叫,在看到黑洞恢复原状的那一刻,心中突然多了一抹惊慌,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生命里离开。
她再度捶打那黑洞,既然之前她能将之捶裂开来,那么这次也行!
然而事情果然不会是朝她理想的道路前进,在她手还未落下,那黑洞竟然“咻”的一声从她面前消失了!
它消失了!
她表情一滞,骤然望向身边,那些原本跟黑洞在一起的银丝也消失不在!
“殿下!”
鬼三等人自然也是看到那黑洞消失了,不仅如此,在黑洞消失的那一刻,那些原本打着旋儿的湖水开始慢慢的回归,就算此刻有强烈月光都不管用。
月旋的现象消失了!
鬼三目光一厉,闪身来到夏统天身边,将她从湖中央抱起来到岸边。
“你怎么样?”杨梓仲一脸担忧,赶紧前来问候,看到一脸茫然的夏统天,他心中浮现一抹心疼。
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难道就是为了眼睁睁的看着那黑洞消失吗?
夏统天摇摇头,站稳自己的身体,“我没事。”
她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到圣洁的月亮,眨巴眨巴眼,没有人发现,她右眼中一闪而逝的银光。
那些银丝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换了种方式存在在她身边。
这件事也是等到以后夏统天才知道,那黑洞不过是一个媒介,这银丝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稀奇的了。”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想到自己像一个神经病一般对那黑洞有捶又打还时不时的谩骂,就觉得好笑。
终于被自己骂走了。
众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站在她身后,跟随着她的步子慢慢走回客栈。
黑洞消失了,这里再也不会有月旋现象的出现,困扰当地人这么多年来的惊慌终于在今晚得到了解决,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下午我们动身回去。”在进入房间前 ,她沉声对众人说上这么一句。
“是!”三只鬼异口同声的回答。
只有杨梓仲低着头,心中嗤笑。
她终于要回去了,她再也不能属于他了。
至少在这个小小的边境,他能天天看见她,她的眸中也能倒映出他的身影,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满足。
回到房间的夏统天并没有立马入睡,而是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面前摇曳不定的灯烛,在她脸上打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竟然有一份瘆人的感觉。
她伸出手,轻轻的碰上自己右眼,脑海中不停回想之前在湖底的那一幕,在某一刻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但是现在看来,她的眼睛一片正常,就算是对着铜镜将自己的眼睛扒拉开来,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虽然实物没有发觉什么,但是在精神层面上,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的身边好像多了样东西,那东西乖乖的漂浮在自己身边,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守着她。
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困意袭来,也不再勉强自己思考这些东西,简单的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
今天,她的确花费了很多的力气,再不睡觉休息一下,身子估计就要垮了。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一觉睡到自然醒,等到夏统天从睡眠中清醒开来,日色已经是大亮,她打哈欠伸个懒腰,又翻了个身继续准备睡,结果一阵恶心感边从她喉结处传来。
“呕......”她赶紧将身子面朝床外侧呕,结果干呕了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出来,倒是把她呕的一身汗,气喘吁吁。
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手本能的抚上小腹处,轻轻的拍打,不会因为昨日她太过用力,动了胎气吧。
这前一个月最是关键,若是不好好修养身子,很容易就流产,像她昨日那般动弹,放在别的孕妇身上,指不定当场就休克,下体流血,这个孩子算是保不住了。
她幽幽一叹,“你才刚开始呢,你的亲娘就这般对你,出来后可不要是个多动症的孩子啊。”
在床上跟腹中胎儿聊了会儿天,她感觉到心中的恶心感消散,才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来,这下,她可不敢再鲁莽了。
有了孩子,就是责任。
等到她打开房门,才发现杨梓仲还没有起来,她撞了撞鬼五的胳膊,用眼神示意杨梓仲紧闭的房间门,询问,“怎么回事,他要赖床?”
鬼五摇头,“鬼四也没有起来,昨晚被他拉着去酒馆喝酒去了,今日天亮才回来的,现在能醒才怪了。”
看到鬼四睡得鼾声震天,他用脚趾头就能想出昨晚他们喝的有多疯狂。
大家都是男人,他也看得出来杨梓仲是喜欢殿下的,但是喜欢上殿下,就注定是喜欢了一个悲剧,是一个不可能的结局,不管之前他们有多快乐,等梦一醒,留给他的,就是无尽的凄凉。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动心。
杨梓仲需要的是一把断情的魔剑,是出鞘如风的利刃,斩断他对夏统天所有爱恨纠缠的链锁,从此,还他身轻如燕的自由。
然而从杨梓仲的眼神中,他只看出了一个答案,他拒绝了那把能斩断情缘的剑,而是选择一管空空的竹萧,在深夜中听心上人的气息,吹奏曾经属于他和她的日子,那日子点亮了他每当要暗淡的风景,给他迷幻的梦境。
这一生地久天长,他只守护着曾经片刻的美梦。
宛若夜不下来的黄昏,宛若明不起来的清晨,这个美梦,从大风萧萧中踱步,经过杳无人迹的荒垅破冢,别人不知,因为深藏在他心底......
“这样啊,那便等他醒吧,总归我现在不急。”
听到鬼五的回答,她眸光微闪,粉唇轻抿,没有说出要强行将杨梓仲塞进马车中的话,她再度转身回到房间,不过在看到房间里的东西后,她立马改变了主意。
“鬼五,备车,叫醒鬼四和杨梓仲,我们要快马加鞭赶回去!”她从房间冲出,肩头赫然蹲着一只肥胖且秃毛的天鸟。
鬼五目光一凛,是天鸟,看来是王母有急事,怪不得殿下这般着急。
“是!”鬼五立马应下,赶紧闪身离开。
夏统天将天鸟抱在怀中,手心还捏着王母传给她的纸条。
“荣贵妃病危,速归。”
她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心中情绪好似装满了细沙的玻璃瓶突然破了个窄小的口子,所有的细沙全数从那窄小的洞中喷涌而出,最后玻璃瓶迫于压力,终于“砰”的一声炸开。
所有的细沙流出,再也没有物品可以将它们装回去。
她怔楞的站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不敢眨眼,因为一闭眼,闪过的画面全是母妃对她笑和抚摸她头的样子。
明明走的时候,母妃还是健康的模样,这才不到一个月,竟然已经到了病危的地步,她甚至不敢想象躺在卧榻上母妃会是何种面容。
不是因为她胆小,而是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内心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股抵抗情绪。
杨梓仲原本还是迷蒙的表情,但是在看到夏统天一脸冷凝的神情时,瞬间清醒,将目光移至鬼五,想问他发生了什么,鬼五也是摇头,“别问了,赶紧回去吧。”
一行五人,两辆马车,马不停蹄的朝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