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国师,即便是活泼的性格,此刻也因为国师瘦骨嶙峋的模样而平静下来,生怕说话声音大点都会惊扰这个易碎的人。
“末将萧稚,见过国师。”
国师上下打量着萧稚,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便问道:“这位将军,你看着有些面善,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突然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萧稚还以为国师在试探他。
但是转念一想,他与国师没有任何牵扯,国师又是一个痴迷本职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举动。
“在一年之前,末将曾经参与了您置办的祭祀典仪,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远远地见过吧?”
“不,我对你的感觉并没有那么遥远。”国师否定了萧稚的话,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记忆里,随后轻轻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萧稚知道国师确实有些神神叨叨,而且近距离接触之后,第一次觉得外面的传言相当符合现实。
只有何沉烟知道,国师嘴里念叨的并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咒语,而是学习占卜时必须学会的口诀。
占卜这种技巧,说是迷信,但是冥冥之中仿佛又有其规律,实在是玄幻。
不过现在的占卜师大多都是半路出家,而且求卜者也都是求个心安,无意之间倒是很合拍。
而眼前的国师,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低喃声结束,国师若有所思地张开双眼,清明的双眼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他说:“你和燕王殿下,有血缘关系,你们是兄弟吧?”
萧稚仿佛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国师,良久,才回过神,问道:“你怎么知道?”
国师神秘一笑,并没有回答,告诉何沉烟和萧稚:“劳烦娘娘和这位将军稍等片刻,微臣准备的晚宴马上就好。”
说完,他带着低沉的笑声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萧稚,和神色如常的何沉烟。
“娘娘,我敢保证,国师之前绝对不知道我和王爷的关系!”萧稚越是解释,心里越发没有底。
那国师难道真的有神通?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和王爷是兄弟的?!
何沉烟虽然不知道其中奥妙,但是学医这么多年,从面相上还是能看出些许门道的。
“虽然你和王爷的长相不尽相同,但是你们的气质和长相,再加上国师的某些能力,确实是能够看出来的,用不着大惊小怪。”
话虽这样说,但是何沉烟也只是略有了解而已,她看人面相的时候更多还是凭借自己的经验来的,还不一定准确,和国师这种水平相比,还差得很远。
她轻轻地拍了拍还处于震惊中的萧稚,安慰他:“放宽心,国师越厉害,对大羲国越有利,不是吗?”
与此同时,还未到场的楚骁,正在执行一件也对大羲国有利的事情。
该拿到的证据都拿到手了,楚骁坐在御书房门外,等待楚朝晖的传唤。
今日下午,和国师的请柬一同送出去的,还有传唤楚秋城的诏书。
当楚秋城听到那侍卫没死的消息时,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期间,吴启浩听闻了消息,前来给他支招:“靖王殿下,不要慌张,做手脚的太医已经是死无对证,就算有侍卫的证词,顶多也证明您当时在场而已,不能将您定罪。”
“可是父皇对本王本就有些偏见,本王自认比不上楚骁那般有能力,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差错,你让本王如何冷静?”
楚秋城仗着他母妃的势力,在朝中也算是有些地位,如今和太医串通的事情快要暴露,这仅存的一点优势,恐怕也要不复存在。
接到传唤的诏书时,楚秋城的心就凉了一半,吴启浩看他如此紧张,便端上一杯茶让他舒缓下来,然后献计说:“殿下,之前给燕王下毒之事,微臣也有参与。不如……等会皇上问起的时候,您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至微臣的头上,保证您自己全身而退,再做打算?”
此话一出,楚秋城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甚至想都没想,直接同意,那阴险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把吴启浩杀了,直接把他的尸首送到他父皇面前。
他仰头将吴启浩端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大肆称赞吴启浩的忠心:“不愧是本王看上的人,日后本王坐上皇位,定不会忘了你。”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吴启浩离开了靖王府,楚秋城也收拾妥当,甚至还对着镜子练习了几遍表情,这才坐上马车,往皇宫出发。
既然父皇没有在早朝的时候直接揭穿他,也没有把他送到刑部调查,而是选择大晚上私下会面,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楚秋城这么想着,已经开始着手等会如何推脱自己的责任,把一切罪责全都嫁祸到吴启浩的头上。
既然他这么想当替死鬼,自己就满足他的愿望。
而另一边,吴启浩离开靖王府之后,直接回到了刑部,起草了一页状纸送入皇宫,脸上逐渐露出得逞的笑容。
“哼,靖王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空有身份的废物罢了,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吴启浩想着自己和楚秋城合作的这段时间,自己是怎样被当成蚂蚁一样被他踩在脚下,心里就一肚子火。
这些都是楚秋城自作自受罢了,这状纸上,已经写下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罪行,看他还怎么翻身。
吴启浩阴险地嘲笑楚秋城的无能,眼看着一个王爷就要败在他的手里,竟然还觉得有点可惜。
“本来是还想再利用一下的,可惜了,得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刑部黑色的制服穿在吴启浩的身上,如同邪恶的鬼魅,隐没在这布满血腥味的刑部大牢。
楚秋城凭借着诏书入宫,迎面撞见了在御书房门外等待的楚骁。
“楚骁,有段时间不见了,别来无恙啊?”没有别的人在场,楚秋城也懒得装面子了,语气十分不好,“是不是你又在父皇的面前告我的状了?告诉你,这招不好使。”
楚骁站在他对面,背脊挺直,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也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过身,替他让道。
“哼,现在这么听话,早干嘛去了?”楚秋城蹬鼻子上脸,故意用他那瘦弱的肩膀撞向楚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