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答案越简单,说明她的心里路程越复杂。
楚骁挽起袖子,露出了刚才被铁链硌出来的淤伤,半信半疑地看着何沉烟。
从空间里取出了祛瘀喷雾,何沉烟并没有看到楚骁的眼神,一心都在楚骁手臂上的伤口上。
又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药剂,有时候楚骁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王妃到底是把这些东西藏哪了。
伴随着白色的喷雾覆盖到皮肤上,本来异常刺痛的地方逐渐舒缓了下来,等到药剂成膜了之后,何沉烟便小心翼翼地把楚骁的袖子给放了下来。
楚骁安静地坐在地上,享受着何沉烟为自己服务,心中却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直到回到燕王府之前,何沉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这让楚骁有些慌了神,开始思考自己这次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让她知道这一切,自己独自解决就好了?
回到燕王府之后,何沉烟终于打破了沉默,问楚骁:“那些证据你找了多久?”
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楚骁的思绪顿时停了下来:“薛名斐告诉你了?”
何沉烟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半晌过后,她才说:“如果薛名斐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据薛名斐所说,楚骁找这些证据已经找了好久,期间一直瞒着何沉烟。
楚骁语塞,嚅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觉得你废了这么多心思在何显贵的身上,不值得。”
何沉烟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楚骁笑了笑说:“不生气就好。其实当时我知道何显贵做下了那些恶事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到的还不是要帮那些人伸冤,而是你本就是无辜的,却因为生而就是何显贵的侄女,就要被他利用,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而且调查下来,楚骁也发现,那些被前任礼部尚书害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这就更让楚骁心里难受。
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竟然从小生活在那样一个宛如地狱的地方,这个何显贵真的不是人。
“虽然你和之前的何沉烟不同,但是这种事毕竟还是有些影响的。何显贵被告发之后,以前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揭穿,如果那个时候你才知道一切,而且你又知道我瞒着你……”
一旦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楚骁的心就揪得生疼。
“我不愿意你到时候受人非议,你应该尽早和过去一刀两断,开始新的人生。”
楚骁的话说到这里便停顿住了,他抬眼观察着何沉烟的表情,发现何沉烟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才接着往下说。
“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和我说,这次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了。”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楚骁承认错误,何沉烟忍不住笑倒在了楚骁的怀里:“我为什么要不痛快啊,你难道以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骗你的?”
在楚骁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何沉烟继续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可以让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心力,你甚至为了我,绕了一个大远路,你不怕之后有人找你麻烦吗?”
寻找证据之所以会这么慢,也有当今朝廷官员从中阻拦的原因。
“何显贵做的事,几乎都是为了利益,当时吸引了不少官员和他同流合污。而且被杀的礼部尚书也不干净,这就牵扯到了更多的人。”
说到这里,楚骁也不禁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说,官场如战场,但是这群人本质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今我要旧事重提,难免会受到这些人的阻碍,这些我也早就猜到了。你不用担心,我用了一些手段,没有碰到超出控制的情况。”
“那后来呢,我看风凭意的意思,你们已经把那些事情告诉父皇了?”
何沉烟知道朝廷中的那些龌龊事,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肃清的,眼下她更关心楚骁为了帮她受了多少苦。
楚骁点点头说:“就像何显贵自己说的,他做事确实周密,一时半会很难凑齐证据。不过还好,他做事虽然谨慎但是做得太绝,还是有不少人记恨。不过也多亏了风凭意和国师他们。”
“这件事还和国师有关系?”何沉烟纳闷。
听完楚骁讲述完那晚知道真相的事情之后,何沉烟震惊地无以复加。
“父皇得把老国师辛苦成什么样,他才会出此下策跑了啊。”
“这是重点吗?”楚骁失笑。
不过看何沉烟现在的状态,她的不在乎不像是装出来的,楚骁也就放心了。
这些破事都是由楚骁中毒开始,就算没有何沉烟的事,楚骁也会着手调查。不过正是由于有何沉烟的存在,楚骁也逐渐放下了心中的纠结,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使用力量,这也算是一种成长。
不过比起回到燕王府的他们,萧稚那边的情况就比较凄惨了。
“我从来不知道,结个案需要这么多工序……”
眼前需要看已经堆成小山的卷宗,感觉脑袋有些晕。
薛名斐提醒他:“这里面不光有何显贵的,还有吴启浩和恩图的。别看这么多,其实我们能盖的章都盖了,现在就剩燕王府的了。”
可以盖章?那不就方便了嘛!
萧稚的眼睛闪了闪,说:“那我能现在回燕王府把章要来吗?”
薛名斐微微一笑,说:“行啊,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让别人给你送来。王爷和王妃娘娘的手都有伤,你忍心让他们过来看这些吗?”
“还要看完?我以为盖个章就行了!这些不都是你们大理寺的事吗?”
“等你看完之后把章盖好了,才是我们大理寺的事。”薛名斐残忍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拍了拍萧稚的肩膀,“年轻人,这是对你的历练,好好干,我派人去燕王府帮你要章。”
“我……”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萧稚以为只要自己不会用兵,就绝对不会有写报告的一天。没想到在军队逃过了,却在大理寺栽了跟头。
“我不要啊!!!”
萧稚的哀嚎惊飞了窗外的飞鸟,薛名斐笑完了,嘴角也耷拉了下来。
这次事件牵扯太多了,而且皇上也有心整顿一下朝廷的风气,然而刑部现在群龙无首,一切都要靠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