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殿里一片寂静,跟以前不同的是,这样的寂静给人的不再是肃穆安静,而是恐怖,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怕的寂静。
茶儿迈进静心殿,虽然尽力压制内心的忐忑,手心还是不停的冒着冷汗。看到烛光下写着什么东西的皇帝,这么多天不见了,他还是一样的英武,一样的骄傲,只不过有着他在的空气,让茶儿有些喘不过气。
“臣妾参见皇上——”茶儿跪下行礼。
“你们都出去吧——”皇帝头也未抬的命令其他的宫人退出静心殿。
随后,殿里只剩下茶儿和皇帝,又是一样的可怕的寂静,茶儿不敢说什么,只能呆呆跪着。
“怎么,这么快就厌烦花语居了,想到栖燕宫?”皇帝慢慢放心笔,起身来到茶儿面前。
“回皇上,与栖燕宫比,臣妾喜欢花语居——”茶儿毫不掩饰的说道。
“你倒是挺坦白的——那如果朕要你去栖燕宫,你去不去?”言语间的威胁显而易见,似乎一不小心真的会被送到栖燕宫。
茶儿定定心神,道:“皇上是宫里的主子,皇上的旨意臣妾不敢不听,不过——皇上若是把臣妾送到栖燕宫,臣妾却能心安理得的过的逍遥——那时,倒真是谢谢皇上的成全了——”说着毕恭毕敬的磕了个头。
皇帝本以为茶儿会求他收回成命,疑惑的问道:“心安理得?怎么说?”
“皇上恕臣妾无罪,臣妾才敢说——”
“说!”皇帝恶狠狠的命令,这个女人真是会随时挑战自己的权威,但是不管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总是狠不下心处置她。
“这后宫的女子都是欠着皇上的,所以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皇恩,唯独这冷宫的女子,是皇上的债主——她们年纪轻轻便守着活寡,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像正常人生活,这些都是皇上造成的,是皇上欠她们的——所以——”
“所以到那里就能心安理得过的逍遥——”皇帝抬手弯下身子,捏着茶儿瘦削的下巴。
茶儿被皇帝捏的生疼,还是倔强的抬起眼睛看着皇帝,道:“是——”
“朕告诉你,朕不会欠任何人——尤其不会欠你,是你欠朕,记住,你欠朕的——朕要你一辈子都在朕身边还债!”
说罢,狠狠的撕开茶儿的衣服,将她扔到龙榻之上——
一夜云雨,没有任何温柔,茶儿醒来,皇帝已经离去,进来的是齐果。
“夫人,醒了?皇上已经上朝了——”
“哦——那我也该回去了——”说完旁若无人的起身穿衣,却发现衣服已经被撕的无法再穿——齐果忙唤人过来:“你们几个快过来伺候夫人穿衣——”齐果并不感到难为情。
几个宫女应声过来,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正打算为茶儿穿衣——一阵冷冷的声音传来:
“慢着!把这套衣服换上,还有,你们帮她上妆,若是让朕不满意,朕摘了你们脑袋——你是朕的夫人,朕不会让你像栖燕宫的女人一样——朕要你欠朕的,越来越多——”皇帝进门吼道,慢慢抬起茶儿的脸。
眼睛里的血丝,显示着她的疲惫,眼睛里打转的泪显示着她的心寒,皇帝不禁有些心疼——
“臣妾谢皇上——”茶儿倔强的忍住眼泪,俯身谢礼,不管皇帝给的是什么,都是皇恩。
宫人扶茶儿到梳妆镜下坐,皇帝则闲闲的坐在龙椅上,细细看着茶儿梳妆打扮,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温柔——
宫娥们忙碌着,帮茶儿净面之后,将带着淡淡茶花香的粉擦在茶儿凝脂般的脸上,将蛾绿慢慢擦在茶儿淡淡的眉间,又拿起口脂在茶儿红嫩的唇上点了个媚花奴,看到镜子里的美人,茶儿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刚要起身,宫娥阻止道:“夫人慢起——”说罢,一名宫娥将茶儿青丝挽起,另一名宫娥在梳妆镜台上拿出一对儿精致的红翡翠滴珠耳环别在茶儿小巧的耳垂儿上,白皙和红艳立刻形成对比,更衬托美人肤若凝脂。
宫娥刚拿出用上好的玉做的绿雪含芳簪,刚要插到茶儿的头上,皇帝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拿起簪子,轻轻插到茶儿的头上——又拿起红色的花瓣状的花钿贴在茶儿颈间,额上——
一切做完,皇帝将茶儿扶起,眼前真是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美人啊——手久久停留在茶儿身上,从额间慢慢抚摸到脸上,颈间——手指染指之处,一片柔嫩,让人不禁心底荡漾——
“你真是美啊——”皇帝不禁赞叹,茶儿平时不会这样麻烦的化妆。
听到这句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的话,茶儿微俯身道:“皇上,臣妾回去了——”
皇帝一下子从刚刚的柔情中惊醒,冷冷的道:“用膳之后来静心殿伺候,还有,妆不许擦,你记住,你不是栖燕宫的女人,是朕的夫人!”
“是——臣妾记住了——臣妾告退——”如愿以偿的没有进冷宫,但是心里好像是掉进了冰窖那样冷的打颤。
茶儿走后,静心殿里随即传来了摔打东西的声音,头也没回的走向花语居。
“哟——这是谁?这宫里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啊——”出门没走几步,碰到了宝珍,自从皇后死后,茶儿失宠,宝珍在宫里正是没有对手春风得意的时候,说话也更加跋扈。
“花语见过宝夫人——”茶儿微微行礼道。
“哦,这不是花仙子吗?今儿打扮的真是漂亮啊——这大清早的,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啊?”说着绕着茶儿走了几圈。
“对不起啊,宝夫人,小妹累了,先行一步了——”茶儿不想跟眼前这个美艳夫人拌嘴。
“是啊——一女侍二夫确实比较累啊——”宝珍阴阳怪气的说道。
面对宝珍一再的挑衅,茶儿原想忍耐,但是转念一想:身为夫人忍受刚刚的一切,是应该的,因为自己对皇上有愧——但这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对自己这样——
于是转过身,狠狠的盯着宝珍一会儿,直到将宝珍盯得手足无措,慌忙道:“怎么,本宫说错了?”她还是硬气的挑眉问道。
“夫人这些话仔细让人听了去,我是皇上的花语夫人,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对大家都不好——”说完径自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接着说道:“对了姐姐,刚刚出于姐妹间的情谊,我向姐姐行礼,但是好像姐姐还没有表示——不过,妹妹不会计较——有空到花语居喝茶吧,我会为姐姐准备皇上喜欢喝的茶的——”
几句话下来,把宝珍气的不行:一个跳舞来的丫头,忽然间与自己平起平坐,不过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皇帝毕竟没有罢黜她夫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