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陪着孩子们修炼完,童老爷童封便回到自己的书房处理事情。然而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下人来报,“二皇子殿下来了,在大厅候着呢。”
“哦?”童老爷站起来,虽然那天他没在家,但是这件事还是听说了,这二皇子殿下的奇怪表现也让童老爷觉得很不解,曾经在唐国国主大寿的寿宴上见过二皇子李谦一面,印象里是个谨慎有礼一本正经的孩子,怎么竟会弄出上次那样荒唐的事情呢。
对方是皇子,童老爷不敢怠慢,整整衣衫赶忙前往大厅。
大厅中央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自然是那二皇子殿下,而小的,竟然是童小少爷童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不说,周围伺候的下人都胆战心惊不敢发出声音。
其实持凶狠态度的只有童小少爷一个人而已,二皇子殿下虽然看着童烈,却是微微的笑着,表情彬彬有礼惬意无比,没有一点儿仇家见面要狭路相逢大打出手的眼红。
童老爷连忙快步上前行礼:“参见二皇子殿下,老夫接驾来迟,还望二皇子殿下恕罪。”
二皇子李谦毫不在意的随意摆摆手,随后恋恋不舍的从烈儿身上移开了自己的垂涎目光,转向童老爷,一脸严肃:“童老爷,不瞒您说,我这次来,是有一个请求,希望童老爷能够成全。”
童老爷心中疑惑,但表情上仍然笑语连连:“二皇子殿下请讲,如若老夫能力所及,一定帮殿下办到。”
“那日大街上一见,我对你家小少爷十分有兴趣。在宫中的时候,早就听说童小少爷天资聪颖、见识独到不同于一般凡人,三月能语、半岁定基,是世间少有的武学奇才。谦虽不是武师,却对武师十分的羡慕和憧憬之情,眼见童小少爷如此聪慧,心中十分喜爱,所以我想,”二皇子温和地笑笑,眼中尽是奸诈的光芒,“我想做童小少爷的老师,教导他一些书本上的知识,不知童老爷可否满足我这个愿望呢?”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让二皇子殿下来做烈儿的老师,而且二皇子殿下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算个什么请求啊,如果不是二皇子殿下的表情太过于诚恳,童老爷都以为这是二皇子殿下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正当童老爷左右为难的时候,烈儿在一旁冷哼一声:“我不要。”
“这,二皇子,您看…”烈儿的话给了童老爷一个不怎么拿得出手的理由,别无他法,童老爷苦笑着摊开双手,扮演了一个慈父的角色,表示自己也确实无能为力。
“呵呵,不要紧,只要您同意了,我自会有办法让童小公子答应。”二皇子施施然的看着尴尬为难的童老爷。
烈儿看出父亲为难,于是更加蛮横无理:“你这个坏蛋快回你的皇宫去吧,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又不是武师,我能跟你学到什么啊,就是被人当街惨打么?像你这样的草包,又不懂得武力,我跟着你学东西,才会毁了我呢,你不会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吧!真不是个好东西!哼!”
“你先别生气嘛。”二皇子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恼不怒没脸没皮的朝烈儿身边蹭了两步,“虽说我不是武师,但是我自小也是被唤作神童长大的,诗书礼义我无一不精,我敢保证,我看过的书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信不信?而且我可以教你的也有很多啊,上至天文下到地理,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教你。更何况最起码的,我可以教你跟人说话要讲礼貌。童老爷,您看呢?”
“二皇子殿下,您看,烈儿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自小就性子野,我怕他心中不服又开罪了殿下啊。”童老爷还是试图挽救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的前途,虽然他的挣扎有点儿虚弱无力。
二皇子李谦终于收起了那副看似真诚无比的笑脸,严肃的说:“童老爷,你应该是到前几天童小少爷在大街上将我打伤的事情吧。虽说是小孩子,但是殴打皇亲国戚是什么罪名您应该清楚吧。当时大街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是童小少爷先恶语相向,后又拳打脚踢,做法蛮劣至极。若今日您答应了我呢,我作为老师,自然是要护着自己学生的,但若是您不答应,这件事就算是我也压不下来,父皇和皇兄都已经得知这件事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紫薇宫的禁卫军就要请您去宫中做客了。”
唐国被人称为蔷薇之国,原因便是唐国的国花为一朵娇艳盛放的紫红蔷薇花,此乃唐国开国皇帝最喜爱的花名,恰好蔷薇也是当时开国国母的闺名,所以蔷薇花究竟是来源于开国国母闺名呢还是来源于开国皇帝的喜好,就不得而知了。
与国花一样,唐国皇宫名为蔷薇宫,皇族人们平日都会穿着绣上蔷薇花的服饰,那日无人认出二皇子就是因为他只穿着普通的衣服而已。此时的他内着唐国皇室特有的丝质材料制成的黑色内衫,外披九彩金丝白色绸缎制成的锦袍,唐国特有的广袖华服拢得他身形颀长高大,胸前金线细细密密绣着的大朵蔷薇花更是让他看起来无比尊贵。
“殿下,您这是在逼老夫啊。”童老爷为难的苦笑。
二皇子李谦仍是很礼貌尊重的态度,但是口气已经比之前强硬了许多:“童老爷,我是真的很喜欢童小少爷,还望童老爷成全。”
童老爷看向烈儿,心中暗自忖度半晌,叹了口气道:“那就劳烦二皇子好好教导烈儿了。只不过,烈儿毕竟是武师,每日的修炼不可废。若是烈儿懈怠了修炼武力,那老夫可是说什么都不允许的,还望二皇子殿下心中有数。”
“这是自然,谢童老爷成全,那我就先告退了。”二皇子功成身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哼,父亲答应了那个混蛋,我可没有!他想在我头上作福作威毁我人生,绝不可能!”烈儿恨恨的留下一句,转头就走。
唐京的春天细雨蒙蒙,雨水细小却密密麻麻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一场春雨让素来以安逸闲适著称的唐京人的步伐都匆忙慌乱了起来。
人都说春雨贵如油,当真是有道理的,站在唐京郊外由赤水流经而形成的滩涂地玉碎滩上,更是能够感受到这种来自春雨的洗礼。
雨雾笼罩中,烈儿小小的身体倔强的站在玉碎滩中最高的一块石块上面,急速的流水自滩中石块下面冲刷而过,无根的石块摇摇晃晃很不稳定,烈儿虽说早就学会了扎马步,却还是在这样的石块上站不稳当。但是烈儿固执着就是不下来,撅着嘴背过去不看身后的人。
身后刚刚长出嫩芽的银杏树枝桠上面斜斜的躺着一个无奈苦笑着的少年:“我说烈儿,咱们回去吧,这都快要黄昏了,一会儿晚禁过了城门一关,咱就回不去了。”
烈儿根本没有反应,即使已经春天,但是春寒料峭,当普照大地的太阳渐渐落下之后,天气就恢复到了一个多月前的冬天,唐京虽然风不大,却常年有着腻人的微风四处飘荡,这样的天气在水边,当然是更加的寒冷。烈儿不喜欢冬装的笨重,早早的就脱下了大裘厚衣,只穿着内外两件薄衫,凉风沿着他的领口袖口轻轻吹了进去,让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忽然烈儿打了一个哈欠,动作过大,让他的重心偏移,脚下一滑,险些跌入池中,不过还好他武师的底子还在,烈儿不再张牙舞爪,慢慢地把重心稳住,他的两只胖乎乎的小拳头捏得紧紧地,眉头紧皱,一脸的不屈服。
童承自然也知道烈儿脾气倔,并没有对烈儿能听自己的劝告抱有多大的希望,他的态度从他抱着膀子躺在树上的悠哉姿势就看得出来。但是童承还是很小心的盯着烈儿的一举一动,玉碎滩水流湍急,万一烈儿没有掌握好平衡,掉到滩中是很危险的,童承一只脚蹬在树干上,确保一有情况自己就能立刻像箭羽一样射出去把烈儿救起来。
童承手中把玩着一支纤细的小银笛,银笛的尾部缀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银铃儿,轻轻摇晃,便有清脆的声音叮叮当当的想起来,童承拿在手里左右比划,银笛虽小,在童承灵巧的手中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跳出美丽的舞蹈。
忽然,童承猛地一哆嗦,手中的小银笛便从手指缝间滑落,童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小银笛,跟着就是一个响亮的哈欠。
童承揉揉鼻子,劝道:“好冷啊烈儿,咱回吧,在这儿冻感冒了明儿早上起不来,大姐肯定饶不了你,你要是不想大早上听河东狮吼,就乖乖的跟我回去吧,啊。”
“……”
“烈儿,咱们差不多得了好不,我都陪你出来这么久了,老哥我晚上还约了城南李家三小姐一起去小茶楼听雨呢。”
“……”
“你跟我这儿摆脸子耍性格也没用,该看的人没看见,你这不是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的嘛,别这样了好不好,回去老哥帮你揍那个二皇子殿下,威胁他不许他当你的老师,你就跟我回去吧,”童承摸摸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委屈的眨眨眼,“我肚子饿了…”
“……”
“烈儿,你再不说话我用强了啊,你别逼我。”
“……”
“喂,你到底要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