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何沉烟几乎住进了大理寺,每日都要留在这里帮雅乡的士兵恢复面容。
“真是神了,老夫活了这么几十年,还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王妃娘娘这般高超的技艺。”
大理寺中的仵作每看到有一个士兵被修复了面容,都要好奇地凑上去瞧一瞧。
虽然能在空间里接住机器还原这些士兵的真实面容,但是修复过程中需要用到的工具并非这个时代的产物,何沉烟不想多做解释,而且这种手术需要练习,就算她希望仵作也一起帮忙,终究还是担心会出现错误。
不过仵作也并不介怀有小辈在自己面前炫技。医术这种事情各有所长,而且分支不同,他选择了当一个仵作,便也没有更多时间去钻研医术了。
而另一边,恩图看到恢复面容的将士一个个苏醒了过来,虽然脸上依旧还有伤口,但是修复过后的轮廓骗不了人。
既然楚骁他们能拿出这样的诚意,而且他们也知道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毒药确实是我给吴启浩的,但是并不是我做的,我只会领兵打仗,这些精细的活,都被安排给了其他人。那个人曾经是我的军师,在我被驱逐出国之后,他想方设法与我保持联系,那些毒药也是他拿给我的。”
“你的军师?”楚骁凝眉。
在他的回忆中,和恩图交手了那么多次,他只记得恩图的身边有一个年近耄耋的老人,但是那个老人在恩图战败之后便被俘虏了,后来在押解回京的路上因为身体不支倒下了,怎么会和恩图取得联系?
恩图看穿了楚骁的想法,说:“不是跟着我上战场的军师,那个人一直呆在都城,偶尔会给我飞鸽传书,在书信上为我出谋划策。”
萧稚觉得奇怪:“他既然都没有参与到战场,他凭什么出谋划策?纸上谈兵吗?”
恩图被萧稚给噎了一下,无奈道:“我也没有办法,那人是王上的亲眷,手握将士们的生杀大权,如果我不听取他的意见,往前一步都成困难。”
果然,不止是大羲国,不管哪里都存在这样的情况。
无知的上位者想要利用军队摆弄权势,却不知自己的行为会为自己的国家带来怎样的灾难。
“这样说来,你做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你们雅乡的王上故意支使的?”
恩图沉默,半晌过后,才痛苦地承认:“我生是雅乡的人,死是雅乡的鬼,杀了你,既是为我自己报仇,也能为雅乡铲去一个巨大的阻碍,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但是你现在却选择为了你的将士,出卖你的国家。”
楚骁目光锐利,像是看穿了恩图的想法。
恩图咬咬牙,一扫刚才对国家忠诚的模样,眼神中尽是悔意:“在毒杀你的计划失败之后,被放弃的不光是吴启浩,还有我们。”
众人心头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恩图。
回忆起自己带着将士们做出的一件件事情,恩图说:“在雅乡,失败者不配存活。我当初以为,自己为雅乡做出了那么多贡献,会成为一个例外,所以才会带着将士们接下军师给的毒药。”
“可惜你没有想过,你的一个决定,会让你的将士们身陷火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楚骁能够理解恩图,同样为军队的将领,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将士们带着尊严和荣誉,好好活下去?
恩图是个好将军,奈何心中的欲望和期盼太过剧烈,最后竟然落到了如今的下场。
“那西缅呢?你之前说的瘟疫到底是不是真的?”卢卡斯并没有参与过战争,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西缅和自己的父亲。
“呵,你很紧张?”恩图冷笑着,问卢卡斯,“我记得西缅是一个极度看重身份的国家,宋夏和我说了,你们家里的爵位是用钱买下来的,在西缅那些世袭的贵族面前一直抬不起头。你这么关心西缅,就不曾想过西缅对你家的所作所为?”
萧稚和楚骁并不清楚卢卡斯家的地位到底如何,但是听恩图这么说,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卢卡斯。
但是卢卡斯却不以为然,他说:“那些迂腐的人随他们怎么想,你有你爱的雅乡,我也有我爱的西缅。就算那些上位者内心腐败不堪,这也不代表西缅就能被人当成手中的玩物。”
“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和宋夏说得完全不一样,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恩图看向卢卡斯的眼中带着一丝欣赏,但是他还是叹了口气。
“我能理解你的感情,但是很遗憾,我之前说的虽然不全是真的,但是你的父亲确实和雅乡有联系,至于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宋夏并非是受控于恩图,而是受控于雅乡,而且卢卡斯的父亲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出于私心,他并没有告发宋夏,而是选择与宋夏合作。
“瘟疫的毒药不光我有,你的父亲也有。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如果你的父亲选择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那也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
卢卡斯呼吸一滞,不过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冷静了很多。
“你们的毒药并非无药可解,而且我的父亲并非是一个毫无理智的人,他做事会考虑后果的。”
“年轻人,不要那么自信。”恩图说着,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告诉卢卡斯,“不要太相信一个人的意志力,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你父亲手里还捏着这么一个武器。”
恩图说得不无道理,卢卡斯陷入沉默。
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即便何沉烟能够救治,但是这就不光是大夫和病患之间的事情,而是被扩大成了两个国家的问题。
后来恩图又交代了别的事情,包括他们在各个地方埋下的灾难的种子,还有和哪些人存在联系。
萧稚将恩图说过的话一一记录了下来,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
楚朝晖拿着楚骁呈上来的密信,眉头越皱越紧,问楚骁:“这些都是真的吗?”
“全都是恩图所言,具体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需要实地考察一下。”
楚骁说完,还拿出了何沉烟画过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