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阮汐灵虽然表现的贪生怕死,可骨子里却是傲骨迎风,从不会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更别提放下尊严卑躬屈膝的奴颜媚人。
所以看到她弯腰的那一幕,风翳震惊的无以附加,也心疼的死去活来,感觉她是受了什么天大的侮辱一般。
这才怔忡了半晌,直到她给他擦完了靴子,他才回过神来,没来得及阻止。
看着他那大惊小怪的样子,阮汐灵轻抽了下嘴角,鄙视的说:“哪种事?不就是擦个靴子吗?你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说是这么说,可她大抵能了解他的震惊因何而来了。
这个时代,为彰显尊贵,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为傲,像她这样蹶着屁股给人擦鞋,那就是下三烂的活。
所以就可想而知了,他觉得她是自降了身份,这才又惊又怒又痛。
“可是这不该由你做!”风翳不知道她到底生活在怎样的时空之中,竟然让她能毫无芥蒂的去做这种连下等奴才都不愿做的事。
若一早知道她会委屈自己替自己擦拭靴子,他宁可忍着恶心感,都不会让她弯下她那尊贵的腰肢。
阮汐灵无奈的挠了挠头,她要怎么向他解释,她之所以心甘情愿为他做这样的事,只是因为心疼他?
轻抚着下巴,她咧了咧小嘴化繁为简的说:“情侣之间哪那么多忌讳?你就不能把这当成是情趣?”
她的话让风翳微怔,暗眸的颜色变幻了几次,似乎终于有点想通了,不再如之前般激动。
一见起了效果,阮汐灵急忙催促道:“快走吧,这个阵法诡异的很,小心一会又变了。”
通明雷火阵厉害就厉害在术数演变极快,不是你将一个地方的阵法破坏了,这个地方就彻底安全下来了。
主阵一变,阵中的连环小阵马上会跟着变化,重新运转起来,所以在打破阵眼之前,暂时的安全都不存在。
风翳轻抿了薄唇点了点头,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道:“以后本王也会为你做这样的情趣之事。”
承诺完,他俊逸的脸庞飞上两抹不正常的红晕,迅速在她颊上轻啄了一下,紧箍着她的纤腰开始向前探索。
阮汐灵抿唇低笑,这男人有时简单的如个大孩子一样,偶尔逗一逗,貌似还挺好玩的。
行出有二里多地,路上又反复出现几次地面裂开的状态,都被风翳以相同的方法铁血镇压了回去。
见的多了,阮汐灵也终于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阵法是辅以地势构建的。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一片活火山,因为从裂隙之中喷射出来的不是火,而是岩浆。
等踏出那一片焦黑的区域,阵法扭曲了一下,眼前的道路由宽变窄,又过了不到百米,就只能容一人通过了。
阮汐灵拽了拽男人的袖子说:“不能并行了,咱们背靠背,刚好前后都有照应。”
风翳眼神一沉,可是看着狭窄的通道,也只能无奈同意,用力握了下她的小手,将束着两人腰际的青玉带子中间又打了个繁复的结,缩短了距离。
“阮阮,过去通明火场就是幻心阵了。记住,一会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不是真实的,那只是能勾起你内心最恐惧事物的幻象。”他不放心的叮嘱。
莲魂一直是她内心最深的恐惧,他就怕在这条路上,她会因此而精神崩溃,意识会沉入虚空。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万一受到影响感觉害怕,就屏蔽五感,默念静心咒,我会保护你。”
阮汐灵后背紧抵着他的,脆笑道:“放心,老娘抗压能力十级,我不吓死别人都是轻的了,想吓唬我?没门!”
她已然忘记第一次被元香影响时自己的狼狈,拍着胸脯保证。
风翳严肃的表情龟裂开来,很显然也是想到了之前的情形,打趣道:“也不知道谁被元香的怨气影响,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也是有意在缓解气氛,就怕她会因为担忧反倒被幻心术影响了心智。
阵法之中危险重重,不提前警醒怕她大意,一提醒又怕给她造成心理压力,所以在说与不说之间,他矛盾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实情相告。
被人揭了短的阮汐灵当即不依的哇哇大叫,“喂喂喂,不带你这样的啊!怎么就挑人家的短处说?我…我…我那是马失前蹄。对,就是马失前蹄!”
好吧,她承认那次自己是丢大了脸,可那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吗?谁还没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用得着这么糗她吗?
这一拌嘴,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风翳忍俊不禁的闷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我要走了。”
阮汐灵嗡声嗡气的拉长了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知道啦,快走!”
她是倒退着走,眼睛看不到正前方,感观也就更加敏锐起来。
这里虽然地势看起来很平坦,可是有一种微妙的上升趋势,所以她更加肯定这里应该是一座山体。
“呵呵…呵呵…”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笑声,既像夜猫的嚎叫,又像是小孩子闹夜的哭泣,刺耳又瘆人。
随着笑声响起,阮汐灵眼前出现了数道黑影,有表情狰狞可怖的幽魂厉鬼,有五官不全脸上吊着腐肉的尸体,有面目可憎的淫邪莽汉…
各路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人飘过来飘过去,时而睁着血红的眼睛冲到她面前,似乎想要一口吞了她,时而挥舞着斧头朝她砍来,让她一阵眼花缭乱。
这要换成别人,估计都得吓尿了,可阮汐灵看到这些,直接被气笑了。
尼玛,刚刚她还担心勾起她的心魔,结果就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害她白担心了半天。
凝神观心,气沉丹田,双手交叠打着复杂的手印,轻啸了一声:“无妄皆空,有中有,无中无,万法诛邪,给我破!”
一声敕下,耳根子顿时清静了,眼前乱飘的影子也都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般。
听到她念诵法咒的声音,风翳扭过脸去看身后,脖子和身体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厉声问:“发生什么事?”
这里只是外围,她就被影响了吗?那再深入下去,岂非九死一生?